也不过就是一个呼吸之间罢了,正在彦冽因为观察北雎而稍微放松了些许的时候,身下的人猛地一动,咚的一声,两人的位置便完全倒换过来。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北雎冲着彦冽笑了一下,不过压制住彦冽的力道,那可是丝毫没有松懈,“既然彦将军不认同我的法子,想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定夺,那就按照彦将军的想法来。”
北雎的气息就这么扑在彦冽的脸上,居高临下的位置更是让彦冽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北雎的样子。
饱经风霜的眸中向来平静,此刻的笑意也并没有达到眼底。
“为何?”
彦冽想要起身,却发现北雎用了一个巧劲儿把他固定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北将军不怕我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身上么?”
他顿了一下,唇角微抿,双眼微眯了一下,故意做出一副略有攻击性的样子。
听到彦冽的问题之后,北雎脸上的笑意也跟着落了下去。那一双平淡如水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彦冽的眼睛,却让彦冽憋不住破了功。
倒不如一起去。
这话并没有来得及让彦冽说出来,就已经被北雎截胡。
“彦将军不是也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我当真重振旗鼓,恢复岑地的话,彦将军会佩服并道贺么?”
彦冽那时候也不过就是调侃性的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北雎竟然还真的记在了心里。
“对。”
终归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好反驳。
彦冽愣愣地看着北雎眸中的深意,似乎想到了北雎接下来的话。
只见北雎嘴角抿出一个笑意,朱唇轻启,“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浆。”
言毕,北雎在彦冽的肩上拍了一下,随即将人放开,转而马车门口而去。
“彦将军等等还需要应付主公的问话,趁着这段时间稍微休息一下吧。万一彦将军Jing神不好,到时候把你自己给套进去,我这一番妥协岂不是就没了意义?”
北雎的这一番话也没有要跟彦冽商量的意思,话语之间,已经自顾自坐在了赶马车的位置上。
初生的曙光打在北雎的身上,从她的身侧泄露出大片的金光。那身影看起来似乎是躲在了云雾之中,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只是这一抹淡淡的疏离却让依旧躺在马车里的彦冽的嘴角浮上了笑意,双眸之中也全然都是光亮。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跟北雎那硬如磐石的心,似乎距离更近了些许。
路上的颠簸并没有给彦冽创造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但却也聊胜于无。
点将台之下聚集了不少将士,若是按照原本的章程,此时他们怕不是还在三三五五站在一起,讨论这一次的战事,或者说一些家里的事情。
只是今日,此处万马齐喑,传入耳中的只有他们的停下之时的马嘶声。
这一声突兀的声音将校场上的人们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门口,数万双眼眸都盯在那一个小小的马车上,四舍五入也算得上是给了他们两个只有主公才能享受的礼仪。
点将台之上,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令人不寒而粟。
校场上的将士们似乎都已经预料到了彦冽的下场,看着彦冽的目光之中更多了一份沉重和焦急。
只是奈何宇公就站在点将台之上,即便那身影现如今正背对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参见主公。”
彦冽带着北雎一起登上点将台,站在宇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齐齐行礼。
周围诡异的静默被打破,宇公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也转了过来。
那如鹰般的目光落在半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即便他们都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来自及宇公的压力。
这一番压力之下,让北雎不自觉便将内心深处的那一层防护给调了出来,冷若冰霜的脸上装上了一层防御。
初秋的太阳还没有卸去夏天的毒辣,金色的光芒笼罩在校场上,赶走了清晨的丝丝寒意。
只是此时校场上的众人心中,却并没有感到任何暖意。
不论是站在点将台下方的将士们,还是半跪在点将台上的二人,此时都觉得如芒在背,甚至还溢出了一丝冷汗。
“寡人听闻,畴昔之夜,二位曾移步战俘营地。”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质问,没有感情,就像是仅仅是说出这么一个事实罢了。
只是那一句话背后的森然之意,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人不由得微微转头相识一眼。两人眸中的凝重映入对方的眸中。
不一样的是,彦冽多了一个蹙眉的动作。
而至于北雎,则更为平静些许。
也不过一瞬,彦冽立马长跪而起,冲着宇公抱拳,“主公明鉴,臣未曾去过营地。”
他并没有多说,这也是在赌宇公现如今还需要他前去战场,临行之前,应当不会特别为难他才是。
可惜,他预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