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钟黎宁拉着福顺去给胡琅月送药。
胡琅月身上新伤叠旧伤,很是凄惨,不过万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暂时无法行动,需要有人从旁照料。
选择谁来照顾的时候,钟黎宁和狐族族长对视一眼,一个瞬间从活蹦乱跳的野丫头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腿疼,全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腿软得直往福顺怀里扑。另一个则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里的一个字也没有的信纸,义正言辞地道族里有事要处理,马上就要带着族人回去。
两人满脸为难地看向夜十,夜十被这拙劣的演技惊呆了,刚说了个“可是”,就被他家督公以任务为名拍板决定了,再没留下一丝推脱的余地。
福顺端着药,满脸宠溺地和钟黎宁一起窝在门口偷听。
“你家督公不做了,你还要回去吗?”胡琅月问道。
“不回了,本来我去夜鸦就是为了报答程家老爷的恩情。程老爷三年前就去世了,我与程家的约定已经结束,不过是因为督公才留在夜鸦。既然督公也要走,我就没什么理由再回去了。”夜十将胡琅月扶起来,边给她背后放上靠枕,边随口答道,“你先起来,一会儿要喝药了。”
“那你以后打算去哪儿?”胡琅月紧跟着问道。
“自然是督公去哪儿我去哪儿。”夜十想也没想。
钟黎宁抽抽嘴角,和福顺交换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你家督公要和夫人游历去了,你跟着做什么去?他们在屋里翻云覆雨,你在外面看门?你不是猫吗?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胡琅月一串连珠炮似的追问,堵得夜十哑口无言。
胡琅月见他半晌不说话,接着问道:“那你要不要去找柳雪姑娘?她现在自己开一间胭脂铺子,你去找她的话,她说不定会同意和你在一起。”
夜十依然没回话,屋里一片安静。
钟黎宁攥紧福顺的手臂,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替她说。她四姐平时跟她们也不这样啊,怎么一碰上夜十就成了这么个口是心非的德行。
“我和你说过,我早就不喜欢她了,”夜十低低地开口,忽然问道,“那时候,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这下轮到胡琅月不说话了。
钟黎宁差点把福顺的衣角揉烂,福顺好笑地看着她的眉头越蹙越深,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当真了,胡琅月,”夜十又道,声音抬高了一些,“你知道的,我一向认死理。既然当真了,就不会再放开了。”
屋里又没声音了,钟黎宁紧张得心跳都快停了,面色凝重地将耳朵贴在门边。福顺被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逗笑,只觉得她一个人就能演上一出戏。
“是真的。”
声音轻得仿佛幻听,夜十迟疑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是真的。”胡琅月抬高声音,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半晌,屋里传来一声轻笑,是夜十的声音,“准备喝药吧,他们怎么还没来?”
钟黎宁脸上还挂着傻笑,听见夜十往门口来了,拿过托盘手忙脚乱地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拉着福顺跑出去了。
等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躲好,钟黎宁才想起来,她直接假装刚到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不是更显得做贼心虚吗?
福顺见钟黎宁又开始嘟嘟囔囔,实在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上她不断开合的红唇。
钟黎宁猝不及防,一声轻哼,待反应过来后迅速反客为主,将福顺压到假山石壁上从里到外尝了个彻底。
“夫君,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们去哪里啊?不然先去澶郁村?我想看看你以前长大的地方。”
钟黎宁顺手挑起福顺身后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她觉得离开京城后,不再当督公,也不再板正地束着冠的福顺比以往多几分闲适洒脱,连胆子都大了不少。
“阿黎说去哪里就去哪里,”福顺对她依然是毫无原则,说什么听什么。
“诶,暮霜是不是快生了啊。这应该是第二个吧,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咱们先去看暮霜吧,然后再去澶郁村。”钟黎宁算了算日子,重新拟定了计划。
“好,”福顺笑着应下,听钟黎宁絮絮叨叨说着要带的东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几日安国不太平,接连传出几件大事。
先是东厂厂督在随康王镇压妖兽的途中坠崖而死,厂督之位转到了庆洪手中。权力的交接自来没有什么温度可言,不管是欢呼庆幸也好,还是惋惜哀悼也罢,人走茶凉,福顺这个名字也渐渐无人再提及。
接着是程家带头上奏请立娴妃为后,半数朝臣一改往日对娴妃不耻的态度,纷纷表示支持。娴妃乐兰被立为皇后,封后大典下月举行。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确定将娴妃立为皇后,皇帝就总是做噩梦。司天监的人直言娴妃德不配位乃是祸根,朝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这些事情都和钟黎宁没什么关系了。此时她正拉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