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时,芙蓉已回到宋府房中,相柳靠在床头淡淡看着她。
芙蓉身上仿佛还有射Jing后的酸软之感,迎面对上相柳不带一丝情欲的目光,顿时心头一凉。
“我……”芙蓉欲言又止。
无论当时如何情势所逼,两人到底是做了那事,现实中的相柳越禁欲,芙蓉就越忘不掉幻境中的他那一身情欲痕迹。
简直是亵渎天神。
“那咒术……”
“已经解了。”相柳一搓食指,指间亮起一束火光,证明他灵力已经恢复。
芙蓉终于放下心来。
“你太心软了。”相柳道,“灵台之中,若是当时的相柳挣脱束缚,必定取你心头血。”
芙蓉一愣。
当时的相柳明明抱住了她。
“抱住你的人是我。”那是灵识完整,拥有全部记忆的相柳。
陶唐的麒麟会杀了她,芙蓉的麒麟才会配合她。
芙蓉的脸腾地红了。
“我若是你,绝不敢仅凭一条发带捆缚,就做那种事。明明看见我挣脱束缚,为何不做防范?我若要掐死你,你能如何?”
“我……”芙蓉语塞。
相柳又是一叹:“我知你怕我受伤,可为君者,不可太过心软。”
芙蓉低头受教,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相柳左脸。
触手光洁如丝,没有一丝印记。
“……一定很疼吧?”
相柳沉默。
“我不是对谁都心软的。先王明知麒麟不能受血腥之扰,还用鞭子抽你,我必须要对你更好一点,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相柳无言地盯着芙蓉许久,渐渐软下神情,侧头贴上芙蓉的手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我会对你负责的。”芙蓉低声说。她心里暗暗嘀咕:你愿意让我负责吗?
相柳一顿,移开视线说:“灵台之中,不过意念之事,Jing气交融罢了。忘掉吧。”
芙蓉心道果然如此,苦笑道:“……好。”
话题结束,芙蓉尴尬地坐在床边,明知自己应该告辞,可又不想起身离开。
昏黄的灯火投射在相柳侧脸上,烛光明灭,他半张脸陷入黑暗之中,神情不可捉摸。许久后,相柳打破沉默:“你既已离开芬华宫,有一事需早做决断。”
“何事?”
“吴一之事。”
吴一最近倒了大霉。
朔州秋官府接到一纸诉状,状告暖衣阁执笔人吴一诬陷他人、损人清誉,要求其在暖衣阁小报头版头条登报道歉。
这状告吴一者不只一个,为首者赫然是在玉兰一事中被革职查办的原端州侯蔡洋,紧随其后签名者涉及端州原大大小小官员十数人。
按照属地原则,此事报呈朔州秋官府,下面人按律处理即可。然,朔州乃国都所在,州侯即是宰辅,州厅议事一贯在芬华宫内,秋官不过同州宰担忧地提起一句蔡洋,这事便直接传到了刘麒耳中。
蔡洋等人虽已无官职在身,却深谙柳国法律程序,他们只告吴一诬陷,半个字都不提暖衣阁。这告吴一一人和告暖衣阁的吴一适用法条天差地别,哪怕暖衣阁处理名誉纠纷得心应手,其讼师想帮吴一出头都师出无名。
更有甚者,吴一若想借暖衣阁之手应诉,还得自己跑去衙门要求将其列为共同被告,不来来回回跑个三五趟是绝对办不成的。蔡洋此举就是故意整治吴一,大有告不死你也要整死你的势头。
更令人愤慨的是,蔡洋告的是吴一替积云出头的文章。
当年在端州,阿翠身死、芙蓉被拐,积云代表暖衣阁受邀参加夜宴,席间诸人多有不轨,全靠吴一及时相救。而后暖衣阁起底直阳官场黑幕,积云涉事其中,为保证文章中立,皆由吴一执笔。之后便是芙蓉登凌云山、剑指监察司,伤害玉兰、芙蓉等人的官员尽皆伏法,唯独积云有苦难言。
蔡洋等人被革职查办均不是因为猥亵积云。
如今,蔡洋把吴一当年写过的涉及猥亵积云的字字句句全部找了出来,正是因为之前没有定过蔡洋等人猥亵之罪,吴一的这些白纸黑字,便成了污蔑之词。
而且,蔡洋还踩着名誉侵权案诉讼时效的死线呈交诉状。
若说蔡洋不是别有深意,鬼才相信。
“你说的早做决断是何意?”芙蓉不解。
“当初我授意深查都没能抓到蔡洋猥亵积云的证据,秋官正常判决,吴一必败。”
“可我虽为君王,又不能帮吴一翻案。”芙蓉面露愁苦。
“此案胜负事小,深挖便会牵出端州官场大换血之事。若蔡洋意图以此案之胜诉以小博大,连带着为端州一系、监察司下野之人一齐翻案,那便会导致事态失控、朝纲大乱、民心不稳。”相柳的声音冷冷清清,道出的后果却不啻惊雷。
芙蓉心下一沉。
如若吴一败诉,明眼人自然知道是因为吴一文章证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