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了五脏庙,芙蓉拉着采麟往宋氏玉器行去了。
当年宋老爷为讨女儿欢心,常常带回一些稀罕新奇的玉器,如今还有许多小玩意在库,芙蓉打算以私交送采麟一个伴手礼。
玉器行里,芙蓉带着采麟左挑右捡,黄姑笑眯眯地落后一步走到相柳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笑道:“刘台辅对刘王的宠溺,着实羡煞旁人。”
相柳侧目,并未言语。
采王在位日久,年岁比相柳还大上许多,两人站在一起讨论芙蓉,这“宠溺”二字,到底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宠溺,还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宠溺?
“麒麟不食荤腥,沾染血腥之气总会感觉不适,你为何不说?”黄姑问。
相柳默然,片刻后说:“主上难得这么高兴。”
黄姑收敛笑意:“清冷高贵之人放下身段的宠溺温柔最是致命。我曾认识一位商人之女,便是沉溺在这温柔之下,最终断送了性命。”
“为何同我提起这些?”
“那人乃庆国先王舒荣。”
相柳再次沉默下去。
舒荣的故事也曾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一段长久谈资。当时的景麒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但为人刻板寡言,最初与舒荣相处并不顺利。后来景麒突然学会了柔情以对,甚至能刻意讨得君王欢心,终是引得舒荣误会。舒荣误以为二人两情相悦,容不下任何妄图抢走麒麟的竞争者,甚至要把庆国全境女性赶出领土——这直接导致了舒荣走上失道之路。
麒麟是兽不是人,它徒有人类英俊的容颜,却未必懂得人类复杂的内心。景麒一心希望舒荣快乐,却不懂人类情爱,一腔柔情徒有其表,竟无意间断送了君王性命。
采王这是在问相柳,你懂爱吗?
黄姑继续道:“恕我交浅言深。刘王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她的眼神,到底不一样。她勤政爱民,胸怀大志,若迷失在你这无心无情的温柔里,何其冤枉?”
相柳冷下声音:“主上自有分寸。”
“庆国先王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要保国家安宁,与其依赖刘王拿捏分寸,不如你亲自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相柳蹙眉。
这时,芙蓉在远处朝他招手:“相柳快来,送你个礼物!”
芙蓉带着一群人一进玉器行,掌柜便迎了出来。看清是宋府小小姐,当即从库房调来宋老爷淘来的宝贝,林林总总摆了好几个托盘。
掌柜不知芙蓉已然成为君王,便按老规矩尽给芙蓉推荐一些小姑娘喜欢的闪亮亮的玩意儿,还悄悄把其中某一个盘子往芙蓉的视线外面推。
芙蓉千挑万选,给采麟挑了串珠子,用一个简单的银镯子穿在一起。那银镯子上有开口,可以灵活开闭。芙蓉给采麟穿了三颗珠子上去,一朵芙蓉样式的、一只神鹿样式的、以及一个摇篮样式的坠子。
采麟笑着戴上手镯,麒麟冷白的肤色衬得镯子银光流转,很是漂亮。采麟说:“这一路来都是您给我买东西,我也该回礼。”
采麟在盘子里挑来选去,无意间看见角落里还有一个托盘,里面躺着个玉质小球。那小球孤零零的,与这边金玉满堂的器物相比逊色许多。采麟凝眸端详片刻,突然狡黠一笑,伸长手去拿那小球。
采麟一拿,方觉这小球不是凡品。小球不过金桔大小,用料晶莹剔透,以卷云纹雕刻镂空花纹,内里被完全掏空,装着一个玉色的更小的小球,面上是金镶玉的样式,也雕刻着卷云纹,很是Jing致。更神奇的是,虽然它是个“铃”的样子,采麟拿起它来回摇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掌柜为难地看看采麟,又看看芙蓉:“小小姐,这……”
“它不能给我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
芙蓉拿起那小球对着光线仔细打量:“只是什么?”
“它是……”掌柜憋得脸都红了。
采麟抢答道:“里面那个小球是只妖魔。”
“咦?”
“它沉睡时无论如何摇晃,都不会响;它苏醒后会震动身体,发出清脆的声音。”采麟笑道,又问掌柜,“这个多少钱?”
“小小姐拿东西自然不需收钱,只是……”
芙蓉才不管掌柜支支吾吾些什么,美滋滋地收下小球,还从别的盘子里挑出一条穗子,仔细地穿在小球上,而后放在腰间比来比去。
只是芙蓉腰间悬着“问道”,这小球再是不凡,同一国宝重同坠腰间,顿时黯然失色。
芙蓉干笑一声。
采麟见状,意有所指地回头示意相柳的方向,说:“您若戴着不合适,刘台辅腰间倒是空着的。”
芙蓉眼睛一转,挥手召唤相柳:“相柳快来,送你个礼物!”
相柳靠近柜台,一看清那小球,当即脸色一变。
黄姑问采麟:“你送的……?”
“一个小铃铛而已……”采麟的声音听上去莫名有些心虚。
眼见着黄姑、相柳还有掌柜都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