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柴与相柳约定在主城西郊汇合,天还未亮,他便早早和农人们带着少许干粮,背着三个娃娃在城外等着了。四人牵着骑兽出城,哪怕极力Jing简,衣着气质也还是和农人们产生了鲜明对比。
目章面露喜色,向柴要来青雀抱着,要求乘坐相柳等人的骑兽先走。
柴不肯,目章变色道:“我娘病重,如此慢慢走下去何时才能到村里?你也是即将有孩子之人,将心比心,是兄弟就不要为难我。”
柴说:“那你不能带走孩子,我们抱他回去。”
目章压低声音说:“这个孩子我付过钱了,况且是为我娘冲喜,自然尽早见到才好。”
柴犹豫,又不好在外人面前争执,只得同意。
璧玉村坐落于群山之中,若无飞行骑兽,那便真的是十天半个月都走不进去。这里并不出产玉璧,只是村落背靠一面绝壁,绝壁光亮如玉,方得此名。村外不远绝壁之下便是滚滚长河,水中有一处天然分水鱼嘴,河流在此一分为二,一支干流形成柳国着名的大河溪水,另一支支流在下游来水不断汇聚之后,最终汇入柳国另一条着名的大河——阮水。
如果交通便利些,璧玉村可谓依山傍水,群山环抱,是一处人杰地灵之所。
骑兽刚在村口牌坊下落地,芙蓉等人便庆幸起自己之前徘徊县城的慎重。
村人对几个陌生面孔的到来很是警惕。
此处不仅偏僻,而且封闭,村民大部分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大山,连去溪县主城都是少有,几个大村落间互市就是这里的全部商品贸易。村民之间即使叫不上名字,也绝对脸熟,所以芙蓉四人一出现在村里,尤其是相柳这般容貌出众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的人物,便立即引起了大面积警惕。
他们走在村道上,所遇之人都会好奇地盯着他们,甚至那些在家门口洗衣做饭之人都会特意跑出院子打量他们,这种警惕又很快传递到下一家人那里。
幸好有目章引路,几人才得以顺利进村。
穿村而过,芙蓉这才明白为何溪县县令担心里木有异是天罚。
因为地处山区,耕地有限,村民们在山坡上开垦出珍贵的田地,层层叠叠依山而上。然而,田埂上只有极少数田地有耕作的痕迹,其他都长满杂草,干涸gui裂。
举目望去,村里少有青壮年人士,此时天光正好,农田里也只有两三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在其间劳作。
相柳一行跟着目章来到村子东面的一间民房前。这间民房地势较高,远离村子中心;村里生活质量好的早已盖起了瓦房,这间还是茅草铺就。
屋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在,是目章的母亲——荣夫人。
荣的年纪很大了,寡居日久,长年劳作让她腰背佝偻,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头发灰白,更显苍老。目章却显得特别年轻,年轻到不像是她的儿子,更像是孙子。
荣看见儿子抱着一个婴儿进屋,顿时满面惊喜,转而看见后面跟进来的四个陌生人,又面露警惕。
目章说:“娘,孩子带回来了……”
荣激动地站起来,拖着步子来到目章身边,喃喃道:“好、好,你有后了,我就放心了。”她又转头看着四人,“这些是……?”
荣一站起来,芙蓉就明白了为何柴和目章如此着急。她的腿部皮肤gui裂,凹凸不平地鼓着许多个包,一直蔓延到大腿上,甚至让腿部有些变形。她每走一步都很慢,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就让她喘得和风箱一样。
吴一吓得退后半步:“这是寄生虫病吧……”
目章道:“这是朴先生和他的弟子们,来给您治病。”
芙蓉并不懂何谓“寄生虫病”,她硬着头皮为荣治疗,所幸国之宝重清气缭绕,到底能驱散一些病气。但这治标不治本,芙蓉只得信口胡诌,说是治好还需时日,待她师傅择个吉日进山采药。
相柳淡然地坐在一旁问道:“这孩子……你欲取何名?”
目章脸色一变,低声道:“……便叫乐生吧。”
相柳不问孩子叫何名字,而是问他取何名字,便是摆明了知道他们买卖婴儿了。
“喜乐一生,也不错。”芙蓉低语。
青雀安静地睡在襁褓里,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果芙蓉不来,宋府的青雀就永远是乐生了。
村里人知道“朴”带着弟子和随扈来了,纷纷前来看诊。村里沾染瘴疠者众,芙蓉通过治病取得了村民的基本信任,之后吴一和积云在村里四处走动,也少有警惕的目光跟随他们了。
夜幕降临。
芙蓉结束一天的忙碌,坐到院子里的栏杆上休息,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他们来这里的第三天。
璧玉村不富裕,青雀在这里吃不到人nai,只有米浆,甚至连磨浆的米都看上去不甚新鲜。原本白胖的脸颊rou眼可见的蜡黄下去,芙蓉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荣和目章对青雀是真的好,视如己出,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