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谢思阳并没有走神太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门铃声。
是祁炀。
开门的时候他还在和人打电话,听那语气像是小女朋友,又哄又腻歪的,直到门咔哒一声响,他抬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僵立在原地。
四目相对,紧接着,谢思阳看着他眼里蓦地升腾起一种亮光。
他怒道:辛成阙果然是只禽兽!
话音刚落,又立即义正言辞地补充:但如果你们是真爱我还是会支持到底的!
气氛陷入诡异的僵持。
祁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怪怪的,半晌,他对谢思阳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那个你还记得我吗?你刚回辛家的时候我们见过。
谢思阳当然记得。
辛成阙的发小,十分典型的富二代,上辈子他的名字圈里人尽皆知,无非是因为几十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史。
因为祁炀的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是辛成阙那数个里面的之一。
唯一不同的是,辛成阙天天守着她这个之一,连眼角余光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谢思阳让他进来。
祁炀有几分拘谨。
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刺破某个子虚乌有的传言,没想到传言成真,堂堂辛家太子爷真的被他半路杀出来的侄女包养,放着他的豪宅不住,偏要住进这简陋的茅草屋里
祁炀看着那黑白的大吊顶,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他没坐多久,很快就要走。离开前,谢思阳终于忍不住问:辛成阙是去见他二叔了吗?
空气陡然安静。
祁炀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迟疑。
不能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他略微顿住,但你确定你是我嫂子而不是我侄女?
你是我嫂子的话告诉你也无所谓。祁炀没直接说是与不是,而是顿了下,讲起往事:两年前白姨,哦,辛成阙他妈离奇染上毒瘾,怎么也追溯不到源头,那段时间辛成阙找遍了线索,家里进出过的亲友、帮佣,外出遇见过的人,哪怕是隔壁一起等红灯的司机也查过了,终于得到风声,说兴许是辛方晋动的手脚。
谢思阳怔了怔:没证据?
自然是没有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决定动手都是谋划已久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会尽力掩盖,他话锋一转,但是纠结这些已没什么用处。
自从白姨染上毒瘾,就完全失去理智。好几次我见到她向辛成阙跪下,哭着让他不要逼她戒毒,后来甚至开始胡说八道,你不知道,她原本是一个多温婉的人,对我们从来也都温声细语的。
就这样,毒剂断断续续地给,有一次她整整三个月没碰那玩意儿,还主动和辛成阙说要去戒毒所,彻底戒个干净,我们都很高兴。那是她最Jing神的一天,特地给自己化了妆,久违地穿了裙子,当天晚上,她却跳楼了。
谢思阳一时大脑放空。
祁炀这故事讲得不算好,只是平铺直叙,连转折都十分生硬,然而一瞬之间,她仿佛回到那个寂静的夏夜。
那时她不哭也不闹,安静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辛成阙哄了她许久,最终忍着愠气出了门。
趁这个间隙,文姐进来悄悄说:先生脾气不是很好。他原本不这样的,只是处在这样的家庭,总会体会到普通人没有的无奈像之前,他堂叔不就为了争点家产下了狠手,还
还怎么样?当时她想。
文姐不说,她也继续没有探究的念头。
时至今日,她终于知道了。
还害死了他母亲。
这样一个人,隔着一段恩怨,背后站的人必定不是辛成阙。
谢思阳轻轻闭了闭眼。
她心脏呯呯跳动着,胸腔里难以言说的酸楚与压抑都在渐渐褪去。
祁炀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今天恰好是白姨的忌日,所以你问我辛成阙是去见辛方晋那个狗东西了吗,不是
谢思阳蓦然睁眼。
是去陵园。
冬日朦胧微光穿透云层,整座陵园如被层层shi气包裹着。
陵园前,辛成阙向保安略一点头,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推开铁门,慢慢穿过家族式墓碑,走向角落
其他墓碑大多是并排而立,唯有这处石碑单独立着,显得四周有些空旷。
辛成阙站住脚步。
一年过去,石碑上的照片已经有些许褪色,不过依旧能看出里面女子温婉又漂亮的神采。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才半跪下来,伸手轻拂去台阶上的雪。
周遭空空荡荡,只有寒风刮过衣角的窸窸窣窣声。
半晌,辛成阙才拍拍手,低声说:我来看你了。
一年没见,这次过来却空着手,什么也没带,要是你还活着,这个时候说不定会跳起来拧我耳朵,骂我不孝子。
他说着笑了起来,骂就骂吧,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