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阳光照在办公桌侧上我的肩膀跳跃,身后的风裹挟着冰凉,烙入皮骨。
手指哆哆嗦嗦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划在试卷上不知在哪停止。
“温老师,还在给学生讲题呢。 ”
一个女老师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僵状。
“夏老师好。”
他先一步打招呼,我再一看,已不知何时站立居稳。
明明,刚才,是离我非常近的…
“哟,沈念清啊,早上我还在和班主任夸你呢,上周月考你又是年级第一。”
他只是礼貌微笑,我抬眼望向他的脸,有种画像印象派的美感,模模糊糊,让人捉摸不透,想要去靠近这样突然出现的神秘行星,拨开层层宇宙往里探险。
夏老师放下窗帘,一两缕清风吹过,掠过桌面上的试卷,还有他的衣服。
有些宽大的衣服兜着他的身躯摇晃,瘦弱的像一把稻穗,清软柔嫩,一捏就碎。
“老师,我弄懂了,谢谢您。”
他仿佛和我开了个世纪玩笑,我连什么话还没有说,他就抱着试卷轻松自如离开了。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我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去想,尤其脖颈后的那块刚被他触碰的地方,攫住了我的心上下乱跳。
他以前一直很正常啊,难道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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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生奇怪的事太多了,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九点晚自习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了,还好,路上一切正常。
终于可以放松洗个热水澡。我褪去衣服,镜子的胎记反射投在我眼里,我摸到脖颈凸出的那块红色地方。
想起了沈念清。
美吗。
这么毫不起眼的一块褐红色印在皮肤上,我多少日夜想遮挡住它。
怎么又想起他了。
或许他生得好看,像是遥远的山岭上藏着白色孤冷的雪莲花,可望不可即。
想到这我有些烦躁,他的行为困扰我,我却无从下手。
“别跑!!!”
妹妹的声音———
我立刻扔掉手上擦拭头发的毛巾冲了出去,只看到妹妹站在街道对面的昏暗老路灯下,慌乱的东张西望,像丢了重要线索。
“温月!你在外面做什么!”
确定马路没有车,我飞奔过去。
“哥,那个人又出现了。还是一样的穿着,全身黑。他带着墨镜口罩根本看不到脸!”
她抓狂,我一眼看到她灼红的手腕。
我握住她的手:“这怎么回事!”
“没事,我把他手背抓伤了,我的指甲断了一半。”妹妹扬起手给我看,懊恼:“对不起哥,没抓住他,你最近要小心。”
“走吧,哥回去给你剪指甲。”
我不放心往身后墙角看去,总觉得时时刻刻有一双眼睛,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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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常上课。我刻意望向正中间第四排的沈念清,并无异常。
他目不转睛盯着黑板,视线如一片蓝色的花朵,晃动着飘在空中,周围萦绕着淡色的光芒,他的眼神若隐若现勾着我六神无主。
又一暼,他与我对视。
下意识,我低头继续讲课。
为什么,我会逃避。
课快要结束的时候,课代表举手向我报告。
“老师,沈念清好像不舒服。”
不知何时,他趴在桌子上颤抖。
与平常处理方式相同的话:“你带他去医务室看一下。”
课代表听我的话,小声喊了他名字,还没有完全碰到他,只听见剧烈的一声“嘭”!
我赶忙上去看事故情况,沈念清满头大汗,嘴唇苍白,课代表被他打倒了地上,课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
向来他是乖巧无情绪的,现在看来,看似弱小的爆发力却能掀起整座山崖。
沈念清冷冰冰盯着我,风掀起眼睫毛,似乎在牵引着我,让我去救他。
没有办法,我亲自上阵。
“我带他去医务室,大家先自习。”
我扶起他,他没有抵抗。
沈念清往我身上靠,现在的他似乎很痛苦,全身都是shi汗,他的手仿佛来自寒冬深窟,抚上我右侧的腰间,我感觉自己的血ye瞬间凝结。
“是发烧了吗。”
我想伸手感受一下他额头的温度,但是他避开了。
也许我该说些什么,但是不确定的话题我都压抑在心里装作不知。
医务室的老师正好不在,我让他先坐在病床上等待,我得先回去上课。
正要走,他的手拉住我的衣角。
“老师,您别走。”
沈念清喉咙很干,吞了一口口水说出口,就像随口一说一样,可还是让我身体一震,差点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