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英带着Jing锐部队赶到厄琉西斯谷时,逐星的微型战机稳稳停在进入谷口的制高点,他看到那战机上刻着的属于雇佣军的标志,微微眯起眼睛。
原本他还想着赶到这里能把逐星拦住不让他贸然前往,却没想到已经来迟了。
厄琉西斯谷高处,薇恩星绽放的光芒已经快要彻底消散,余晖映在远处罗利亚克湖面,温柔缱绻似是情人的注视。凭英站在山坡的高处,听身旁的人在他耳边低语,“殿下,他来了。”
凭英下意识屏住呼吸,朝着坡下看过去。
柔和的光晕中,修长挺拔的身影随着步伐的前行缓慢地一点点显露出来。那个男人行走的姿态沉稳矫健,可惜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任何神情,不知他嘴角冷漠还是轻轻带笑。只见他腰间扣着两把沙蝎,腿上两把短兵匕首泛着寒光,最为让人震惊的是他左手提着一颗古怪的有着牛角的人头,紫红的血ye正一滴滴随着他走动的姿态从怪物被砍下的颈部落下来,而他的右手竟然轻柔地握着一束只有厄琉西斯谷会长出的湛蓝花束。
但很快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一次站在上方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个逆着光的男人眼眸中泛出渗人的寒意。
凭英心中一惊,脚步都变得慌乱,加快了速度朝男人走过去。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无声地喊了一句“古叔”,同时在逐星冰冷的注视下有些无措起来。
逐星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军人,只看看他们肩头的徽章就知道他们隶属于王族。他收敛了眸中那因为斩杀弥诺陶洛斯而残留的戾气,看向凭英时目中的情绪逐渐趋于平静,“你怎么来了?”
靠近了,凭英立刻嗅到男人周身的血腥味,更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最为严重的是左肩头到锁骨有深深的四道撕裂伤,可以看出是弥诺陶洛斯兽那特有的锋利爪牙留下的,如果不是穿有防护装置护体,估计逐星的胸膛都会被那头野兽生生撕碎。
然而即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竟然还是面不改色,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他仿佛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注意到凭英看他伤口时心痛惊愕的目光,逐星忍不住心中一软。
他再开口时嗓音都微微沙哑,“放心,凝血剂和解毒剂都已经用了,微弱麻醉也起了作用,基本没有痛感。”
“是殷重云告诉你的?”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看向凭英身后的Jing锐部队,“带着这么多人来,你是准备抓我回去?”
“当然不是!”凭英急急解释,“我是带人来拦你,没想到你行动这么快……”
“不过是一头弥诺陶洛斯而已,你未免太小看我了。”逐星淡淡道,“已经三年了凭英,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你不必这样,总想着要保护我。”
虽然他一直都没弄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凭英在之前他的过去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带着什么样的目的靠近只不过是个“复制人”的他,可对于曾经这个青年给予过他的“保护”,他当初受用,如今却根本不需要。
“我要回去交差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古叔……”凭英喃喃一声,目光中有些茫然,“你还是怪我当初瞒着你……”
“没有。”逐星垂下眸子,他的唇微微抿住,而后又勾起一个释怀的轻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深究。”
“那我可以陪你一会吗?就一会……”凭英几乎是恳求他,语气中带着一点急切,“我很想你,这些年,我一直……”
逐星没有说话,他手里握着的湛蓝花束因为失去了水分而在以极快的速度枯萎下去。
花瓣微微卷起,残留在上面的晶莹水珠一滴滴滚落下来。
逐星发了一会呆,接着抬眸问,“能让人替我先把花jing放到水里吗?”
时隔三年,凭英终于等到了能和逐星促膝而坐面对面交流的这一天。
梦过无数次,可偏偏到了眼下他却紧张不已。
逐星的目光一直落在瓶子里漂亮的小花上,那花瓣特殊得很,上面有着如同星海般的点缀,远看只不过是普通的蓝色花朵,近看却如同是一片缩小的星云。
“古……嗯,你这花,是要送给谁?”凭英吞下对他的称呼,小心翼翼的问。
逐星没有说话。
这让凭英忍不住去猜测,“你是……要送给殷重云?”据他所知,逐星这段时间也只和殷重云来往过密。
然而这样的无凭无据的猜测却让逐星低笑出声,“我为什么要送他花?”
他嘴角绽开的是一个冷酷的笑意。
凭英呆了呆,三年前他在这个男人的面容上向来只见到温和从容的一面,从未如今日般凌厉决绝,就连他的笑都是冷冷的。
“雇佣军为什么会给你这样的任务……我查到,你这些年的积分都被清零了,他们……针对你?”
“没有针对我。”逐星很明显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抬起眼睫直视凭英,“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如果没有,我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