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赶上七点整的经文讲辩,李欲何在手机上定了十个处于五点十五到五点半间的闹钟。前八个都被睡梦中的他无情按掉,直到第九个,大脑才被唤出起身意图,终于,第十个闹钟响起,他掀开被子,无神地睁眼坐在床旁。
“滴滴滴——”短讯声传来。
李欲何踢踢床柜,打个哈欠,不情愿地往屏幕看:“我也陪你提前起床咯!是不是很困?‘大笑表情’”署名成则。
自从上次受到教训,小少爷倒没敢再用青圭随意呼他,只是会偶尔自作体贴,给他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简讯,比如早上“今天可能要降温,你注意保暖”,到晚上“世俗界的天气预报太不准确啦,今天居然没降温,你有没有热着?是我的错。”,隔一天再“你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我猜猜,草莓?水蜜桃?梨?我知道xxx有个果园,下次请你去玩。”
当然,这些信息李欲何统统没回,有时见积累得太多了,才打个“好的”敷衍了事。
“给你带早饭?想吃什么?”成则又发。
“你吃的给我拿一两样就行。”因为时间太早且没得到提前通知,李家厨师未备餐食,有这家伙带早餐,他等会儿半道上就不必下车买包子了。
李欲何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把头发随意挽起,贴一张混淆符,又简单收拾几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便提着电脑和行李袋走到车库。
路上没堵车,交通灯也少,他大约半小时就到达了醴乐寺山脚处的小公园。
此时天光未明,园里亮着路灯,成则正坐在一张石桌前等候,见李欲何停好车,他忙从保温盒中拎出一个小纸袋,取出一个小碗,热切道:“给你带的蛋饼还有莲子羹,快趁热吃!”
“谢谢,”李欲何念个净手咒,坐到他对面,“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成则摆手,“这些吃食,成家厨房多得是,蛋饼是我认为最美味的,今早本想装一份桂花羹,可他们居然没做,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他说着又用勺子搅搅莲子羹,略引小风把热汽吹开。
饼和羹的温度刚刚好,李欲何吃完早餐只花了十分钟,他起立把纸袋扔进垃圾桶,等他转身时,成则已经把小碗收好,提着保温盒,交给不远处跟来的下人了。
“走,咱们上山。”打发走下人,成则道。
“等等。”李欲何拉开车门,把行李袋和电脑提上。
“这么多?我帮你,”成则伸手帮忙,“怎么不放储物空间?”
“我又没有。”若不是家境富裕的世家子弟,或像沈嘉客一样接受家传,鲜少有人能拥有,原因是它需要注入大量灵气,在这个时代,算修术之士的‘奢侈品’。
“喏,”成则扯下衣摆上挂的小玉佩,“我不常用,给,直接从外开启就成。”
“那借我用几天。”李欲何接过它,将手上提的物品扔进去。
“送你了,我还有个大的,”成则指指自己胸口佩戴的另一块紫玉,“你要这个吗?需要的话我把里面堆的杂物清出来跟你换。”
李欲何摇头:“别别别,你留着,我用完还你。”小少爷可真是人傻钱多——以前他也不这样啊?怎么越来越大方?
“欲何总跟我客气,”成则往前走两步,又有些忸怩地回来牵起他的手袖,“和尚要开始讲经了,咱们得快些去庙里。”
一离开主路,空气就仿佛由黏浊凝滞之质,转为庄重清举之态。
醴乐寺远离尘世,不需世俗香火,战乱平息后,佛修们为尽心修炼,在山口和世俗界小公园之间设了结界,若非收到邀请或是诚心向佛,任何人都不能见着入山密门,只会晕乎乎地在公园里转来转去。此外,有佛缘的游人或是礼佛者,必须沿弯曲陡峭的山路,一步一步爬到山顶,方能获准入寺。这崎岖路对李欲何和成则而言,根本不成问题,他们平日里在夜里追逐妖魔惯了,摸黑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看到深浓山岚中透出的赭色院墙。
“就是那儿,”成则指着前方,“我上一次来都是四五年前了,从外观看,只是树茂密了些,其余没太大变化。”
话音刚落,佛寺中钟声响起,几道清脆的木鱼声打破清晨林间的宁谧。
“还有五分钟。”成则看看手表,拉着李欲何加快步伐。
此时,朝日初上,雾霭漫散,红墙罩金,如笼佛光。
李欲何紧跟住他,远远望见一座塔尖上耀眼的金色,被晃得目痛,不由得抬手遮眼。
“那是金轮,”成则道,“传言惩戒恶徒的严修堂就在金轮佛塔之下。”
“成家有人进去过吗?”
“成家?我们都挺守规矩,怎么可能被送进那种地方?”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跑过最后几级石阶,顺利地通过笺文进庙,又在说法堂闭门的前一秒踏入殿内。
“呼……幸好加了速。”成则就近坐在蒲团上喘气,问李欲何,“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我怕等会儿得一直坐这里。”
“不用,先听吧。”李欲何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