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球啊,滴呀滴溜溜地转,这里的小姐真好看。
灯好暗,酒好干。
还有一起快乐的大老板。
麦克风啊,一个接一个地传,快乐的伙伴手摸手。
顺着你的沟
掏进你大兜
今天的小伙伴
明天的同案犯——“
门开了;一个非常熟悉的旋律传入了张自芳的耳朵。
确切地说,这是一首肯定没有版权,经过丧心病狂的改编后,激情,欢乐,关键是嚣张的合唱。
但是被替换的歌词,对于纯洁,算了,现在已经是圣洁的张自芳来说,还是有点恐怖。
可是,没有容他多想,张自芳就被推进了1226号包房——据说是中包房,但是这个中包房已经比张自芳这一生见过的所有大包房都要大很多了。
嗯,这都是小事了,张自芳活了28年,第一次知道,原来天上真有人间,人间么,肯定就少不了KTV。
其实包房里光线不算黑,装修其实也是那种比较积极明亮的风格——所以神格晋升后视力极佳的张自芳看到激情合唱的……他数了一下……九个人,心情就稍微镇定了一点。
这九个人呢,看起来就非常正常。怎么说呢,这不用善财脉轮给他的神力,单纯用他基层公务员修炼三年的素养,基本就能要他得出一个初步结论:包房里,正在发生的:是一次团建活动;这九个人虽然男女老幼形貌各异,但是他们应该主要是一个单位里很熟悉的同事,且经济条件、家庭背景、尤其是行政级别,不会差太多,不过他们也不是这个单位里很基层的员工,从神态气质中散发出的疲劳度与幽怨感来看,他们极有可能是那种草根中层——就是那种他们已经混到了这一辈子能混到的最高的职业天花板,虽然也算领导,但是,后无退路也前无去处,下属们不尊重他们,上司们不赏识他们,表面光鲜肃穆,实际上捞到的油水根本还不够嚓亮每天飞来的黑锅……所以,这种人进了那些隐秘的角落,比如可以放浪形骸的KTV包房之类的地方,往往就会更加跳脱真我,忤逆平时的人设。
当然了,那真的一点尘土都不沾,自体发光的白金袈裟,也随着张自芳的降临,照亮了这个小世界,让烟酒弥漫,声色放纵的KTV包房,立刻变成了旗帜鲜明明镜高悬的会议室。于是歌手们也都唱不下去了,集体大眼瞪小眼地瞄向张自芳。
不过这种惊骇的对视也没有持续多久,这群人其中至少有六个人突然指着张自芳发出肆无忌惮的哈哈哈,还有三个人无情地在翻白眼。
张自芳有点含羞,他知道自己的光头袈裟造型有多突兀;不过他还是很坚强地为自己发声:“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胡萍萍老板说,如果我需要法律援助,就来这个房间里咨询。”
“胡萍萍系边个?”
“佛母的幺妹撒,那个九头鸡。好像也是这里的股东撒。”
“轩辕坟三姊妹,这店就是人家开的咧!”
“册那,伊个宁啊是脑子伐正常啊,穿得蛤宁到怪?”
“贼是善财童子法相昂。娘鹅,我也是头灰儿见到北衣服的,还肯剃光头,是个狠人儿。”
“哦……菩萨转生,总要有点仪式感嘛。对了,荷花说让我们全都带法相来,你们带了么?反正我没带。”
“我也木带。又不是文件通知的公务活动,别屌他,神经病。”
“我带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个,我就不想穿了,我以前都没有觉得法相那么羞耻,但是今天我突然get了。”
这些人突然七嘴八舌南腔北调地讨论起来。
“咳……胡萍萍老板说,你们都是律师,有法院的,有检察院的,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你们!“张自芳很大声地喊了起来。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最成熟稳重,神似重点高中教导主任搞不好还是奥数名师的一位中年女性,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张自芳面前,冷淡地问:“怎么了?“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马路边,召唤富婆来帮忙。结果,天外飞来一只大鸟,把我抓到这里,变成胡萍萍老板。胡萍萍老板说,她可以帮我解救莫英姿——也就是我女朋友——的爷爷,但是代价是,我要陪她……睡觉。我不同意,她说那她就不管我了。我没拿手机,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想报警,但是她说我可以直接上法院,法院就在这个包房里……这是真的么?“张自芳委屈地说。
女教导主任盯着张自芳,冷静地说: “你为什么在马路边?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张自芳深吸一口气,虔敬地说:“小生被菩萨点化,现在是善财童子了。我女朋友的爷爷被妖怪抓走了,我要去救他啊!”
“菩萨为什么要点化你?哪个菩萨?算了——所以,你是善财童子对吗?你接受了这个身份么?”女教导主任无奈地问。
“接受!……谁不想当神仙啊。”
“你对善财童子这个职务了解么?岗位培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