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桃根,已经在奶奶的精心呵护下沙藏发育可以栽种生根了,奶奶挑小的养作盆桃,大的就留给莫英姿去做梅花树了。梅树是要用桃根嫁接才容易成活且符合莫英姿的园林设计,而且奶奶会指导她如何嫁接栽种梅树的。
那么梅枝哪里来呢?
当然是可以网购的啦。不过网上的,莫英姿看不上。
她非常觊觎的是,村里的首富——其实村里首富就是她莫英姿本人,但是因为管理她财富的父母在县城里工作生活很久,且去年去就北京给哥哥看孩子去了,所以她家理论上也就不算村里的了——白大姨家的后院里,在莫英姿的童年的记忆里,就春天时会开得灿若仙火,如梦似幻的五棵梅树。
年前的时候莫英姿就拿了贵重的礼物,去白大姨家套近乎;想要嫁接移植甚至干脆收购那梅花树的骨血。可是非常遗憾,非常痛心的是;时过境迁,白大姨家后院,变成了商品库房,美丽的梅花树,早就被砍伐灭绝了。
而且最讨厌的是,白大姨家的某一个儿子,也没有很熟的同乡青年,白沅淇莫名地来搭讪,送她出门的时候,光天化日地对莫英姿进行了性骚扰:“其实我家的梅花树,一直都在,只不过哦,你不是处女了,你不纯洁了,所以,你看不到了。不过呢,你还想要我家的梅枝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要付出代价。”
“呵呵,代价是什么呢?”莫英姿也光天化日地质问白沅淇,内心里的台词是:——老娘在六本木的club里开过香槟塔的,你这种深圳会所里的卖酒郎真吓不倒我呢。
白沅淇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说:“天啊,你那小脑瓜里想啥呢?——我教你。你啊,先去搞一把斧头,小斧头就像,砍烧柴那种。”
“——然后呢?”莫英姿拿出了随身笔记本,打算学习纪录农林知识了。
“然后随便哪天,你早上起得来就行;出了村,东北走,算好时间,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你要走到翻车谷河边。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斧头,丢进河里去。等。”
“……然后会出来河神对吗?”莫英姿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
“他不是河神,也应该不会从河里钻出来;但是,差不多啦。然后——”
“——他会拿着一把银斧头问我,这是不是我的,对吗?然后我只要诚实回答,银斧头不是我的,金斧头不是我的,那最普通的破斧头才是我的,他就会奖励我对吗?”
“不。你直接说,我是来要天门梅枝,他肯定不同意,然后,你说你可以付出代价,什么都可以。他80%会要带你去周围的一个房子里,20%会约你去酒店开房。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我觉得他送你一些天门梅枝也不难。哦,为了提高成功的几率,你可以穿你在日本留学时的那种水手服。哦,不要耍花样,想钓鱼,录音照相什么的,他洞察天眼,灵神镜体,你的手机和器材什么的拍不到的。”
“那么,斧头的意义是?”
“——你不要砍梅枝吗?”
“谢谢,我懂了。”
“不客气。”
莫英姿带着对中国男性的一点点失望离开了白家;但是她觉得与白沅淇的谈话也不是没有收获。她认为白沅淇的流氓搭话的无聊也不好笑的故事中,也不是没有可用提示,那就是:她其实可以在不容易被发现的时间,去那个河边找梅枝砍——品种呢,差不多就是那个品种;然后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有后果和危险。
莫英姿当然不是那种会滥砍盗伐,占那种无良便宜的人。她觉得,梅树这种经济作物,只要好好地和人家沟通交涉,并支付金钱或者一些礼物;不至于少许梅枝都搞不到吧。所以她就在晨光微曦的早上,背上运动包,里面装了两条好香烟,准备了现金;骑上脚踏车,去传说中的河边梅林,寻找美好的白梅枝。——并没有携带斧子哦。
说实话,人类活动减少,对于空气质量和天色美感的提升是很明显的。还好是有点凛冽的春风,寒冷刺鼻,但是已经裹上了泥土的真实与青草的知觉。晴朗的天空上没有云,隐隐地渗着祥和的蓝,甚至,在开阔的田野视野中,莫英姿觉得天边还绽放了某种类似极光的色彩——肯定不会是雾霾和污染了,最近什么都没有开工呢;但是天空上就有一片如同奶奶的丝巾一样,亲切而又活泼的翠绿色;如霞似霁,从北向南,划过天宇;洒下人间,一种柔情蜜意的感觉。
莫英姿停车,在一个路口看交通示意图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四个月没有见过的张自芳,竟然从那辆她很熟悉的尼桑家用车中探出头来,摘下口罩,多少有点深情地喊她:“我去你家找你,你爷爷说你上河去,要砍梅枝?我就追过来了。”
“你好。”莫英姿觉得张自芳瘦了,说实话,心里,有点愉快。
“你上我车来,我要和你说说话。”张自芳很有诚意地邀请。
但是打量了一下那家用车,根本没有携带山地自行车的空间;所以莫英姿想了一下,说道;“有啥话,就这里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