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池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伤,多多少少有点冲击,但看到严征轻描淡写的态度又怕揭人伤疤,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多问。
初春的凉意逐渐退却,街上的行人陷入混乱穿衣的境地,他一早乘车到公司觉得有些热,把外套脱下后从竟然兜里掉出一张浅色的小纸条,他翻出来看到上面写着“记得吃早餐”,一看就是严征放进去的。
宿池愣愣地捏着这张纸条,严征忽然变成这样,他还有些不习惯。
从那天起,他总能时不时地收到严征发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简单的一两句“早安”、“晚安”,或是提醒他吃饭换衣服的信息。
他没有工作的时候比较懒散,喜欢窝在床上呆到中午再起来,刘闵曾经也经常说他一个艺人要有良好的作息,但他要接的通告不多,上镜头之前也常常花一个星期就能养回来,久而久之,刘闵便也不怎么管他了。
宿池心里嘀咕,按理说严征要比他忙多了,却瞎Cao心他的生活,尽管这么想,每回看到了还是会一骨碌爬起来洗漱,自从养父母去世后他都多少年没被人管过了,一时心里有点微妙。
他含了一口水吐出满嘴的泡泡,看到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的青年,仔细瞧了两眼自己细腻的皮肤,忽然想起他也才二十三岁呢。
虽然还有半年就满二十四了,但也勉强能算是个年轻人。
他好像好久没给自己放过假了,虽然平时因为太宅而不喜欢旅游,但偶尔去一次还是挺不错的。
但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他脑子就被否决了,宿池苦着脸想,旅游又要好多钱,要想玩得尽兴还得吃好喝好住好,每一笔都是不小的费用。
更何况现在和严征已经不存在包养关系了,他得多攒点钱给宿滦上大学用,以后肯定还得多出不少乱七八糟的开销,生活学杂费、吃穿住行、参加各种社团活动,还包括谈恋爱……
他一面暗暗希望宿滦不要找个要求太高的女孩子,又想着宿滦这么优秀,找的女朋友肯定也要同样优秀才配得上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关心这件事,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宿滦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他是走读,原本不需要上学校的晚自习,但他说在学校自习更有氛围一些,便跟其他同学上到十点多,加上晚上半小时的车程,到家已经十一点,有时候宿池半夜起床去卫生间,还能看到宿滦房中漏出的光亮。
高三一年实在辛苦,他觉得宿滦太拼了一些,但每次跟宿滦提到这个他便显得有些冷漠,久而久之宿池也不敢多说了,只想着在考完之后多补偿他一点。
今年的梅雨天来得比往年早,高考前一个星期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宿池这时候已经提前开始紧张,学校给高三的学生们放了假,宿滦靠在椅子上看书,宿池便又把考试要带的东西重新清点了一遍。
“准考证、尺子、铅笔……”他喃喃道:“好像没有什么缺的了。”
宿池把最近的工作全推了,一心一意地陪宿滦考试,他心里想着那些他看过的缓解考生压力的方法,对宿滦道:“考试的时候不要太紧张了,以你的实力肯定没有问题,到时候可以深呼吸放松心情。”
“我没有紧张。”宿滦放下书,看到他不安晃动的手,“哥哥,我觉得是你现在比较紧张。”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宿池嘟哝道:“我当然紧张了,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考试呢,这可关乎着你的未来。”
“是啊,你希望我有个光明的未来,我肯定得考好了。”
宿池总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把目光移开了。
高考那两天,原本已经停下的雨点又滴落了下来,宿池撑着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周都是等待自己孩子的家长们,眼巴巴地在门口盼着。宿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砸落的雨水打shi了鞋底边,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也伸长了脖子瞅了眼学校里面。
代表结束的铃声响起不久,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跑了出来,宿池一眼就看到了人流中的宿滦,青年出挑的身影格外显眼,宿滦显然也看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
“考得怎么样?”
“还行。”
宿池紧绷的心骤然放下,既然他这么说,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眼里不禁浮出了笑意,“终于解放了,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
“你决定就好。”尽管考完了,宿滦看起来也没有多开心,“对了,等会儿吃完了去看一趟爸妈吧。”
宿池愣住了,他知道宿滦是什么意思,以往他们每年都会去给宿父宿母扫墓,现在宿滦完成了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场考试,是该去看一眼。
这个时间点墓园中没有多少人,青石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宿滦沉默地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宿池见他闭上了眼睛,觉得他在那一瞬间像是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宿滦只伫立了片刻,便说道:“走吧。”
雨水将碑上的灰尘都冲刷干净了,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