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芸孟湄正说话,忽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忙问时,原来是外间窗屉不曾扣好吊塌下来,孟芸把那外头侍候的螺茗儿叫进来数落:“你这浑货,不知你主子如今不比平常,担不起惊吓?你整日在里外屋转悠,倒不见你心思在你主子身上,回回儿见了你,你都不在跟前,这会子你主子娇贵,不容你这般散漫惫懒,下去领十个板子去,若再弄出这等糟事,我可不管别的,只撵将出去就完了!”
螺茗儿吓得忙跪地求饶,孟湄见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忍道:“姐姐教训得极是,只是我刚有了喜事,不易动怒,板子也就罢了,让他且下去吧。”
孟芸本就是替孟湄立威,敲打下这滑头的旧人,也知自己不便过多插手妹妹家事,便狠声训斥:“这浑东西得亏你主子有喜,要不定饶不了你!还不快滚!”
螺茗儿片刻不敢耽搁,磕着称谢,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孟芸见他去了才道:“这东西学得愈加油滑,怪道母亲不放心,添了沐婴来侍奉,那小童看着倒比这个强百倍。”
孟湄笑:“姐姐休恼,螺茗儿自五岁卖到我家已跟了我与子岚十年有余,说起来,还真是我们看他长起来的,平常不觉得,如今见他日渐高挑,倒嗓变音,竟忽觉他年岁也大了,是该找个人家配出去了。”
孟芸惊问:“你这主子怎地不收他当个偏房?”
孟湄摇头苦笑:“我这诸多侧夫已是教我头疼,前些日子收了个福生已是惹得一众人等不满,这澹台公子更是不知如何处置,如今我初有喜,吕弟嘱咐万不可行房事,也省了我成日想着去谁的院子,既是无此烦忧,也乐得清静。”
孟芸笑:“如今他们可不能再闹你了,只是再过段时日,你肚子大起来,还要闹他们。”
孟湄只当她说孕期扰人,并未深想,便又缠着姊姊问起孕事来,吃些甚么,甚么梦兆,孟芸也都一一同她道来,二姊妹说了半晌话,又留了吃饭,傍晚间孟芸嘱咐一番才去了,且不在话下。
却说花容阁中陆子岚也才躺下,小厮们正欲各散安歇,忽听有人击门,荀安去开门,见是螺茗儿来请安,直引到房内见陆子岚。
陆子岚见是螺茗儿,忙叫荀安看茶,搭了件紫锦罗的披风起身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主母的好帮奴,这个时候跑来定有事情要说罢?”
螺茗儿打了个躬,笑眯眯道:“奴才的心思瞒不过主子,小的在主子跟前长起来,主子的心思小的也斗胆窥得一二,别的小的不敢知,如今既是主母有了喜,公子定想知道这一胎的来处,奴才也只是听一耳朵,作不得真,方才我在那窗户底下听主母同芸主子说话,怕是十有八九疑是那澹台公子的时运……”
说完也不敢承接荀安的茶,只又委屈道:“小的如今自身难保,那沐婴和一众小童成日挤兑,主母又见我大了不待见,这般如此在芸主子跟前还险些挨了板子,恐往后被主母嫌弃再也不能来上覆公子了……”
陆子岚冷笑:“你个油嘴儿跑到我这喊冤来了?既是你自己没出息,连个外府来的福生、沐婴都比不过,留你又有何用,不如让湄儿趁机给你配了人……”
螺茗儿却又咧嘴一笑道:“公子定舍不得小的,公子还要靠小的传话呢。”
荀安恨得上前拧他嘴:“你这浑厮,说起来我们公子还欠你似的!平日里赏你的银子、锦缎和酒还少?如今还被你赖上不成?”
陆子岚笑:“算了算了,我能不知这贼囚的鬼心思,你先起来,如你所说,湄儿果真同芸姊姊说这胎疑是澹台宴的?”
螺茗儿道:“听得真切,我查了房事录,赶上正月新年,主子迟了一个月的月信,那月也不曾请脉,后来便养起外室来,这日子赶得倒也巧,那前后主子也去过各屋留宿……有日来花容阁,还赶上吕主子和庚官人在侧侍奉,皆有记录……”
陆子岚嫌恶皱眉,不愿再提那档子闹心事,打断道:“好了,如此说来,这院子里竟是没人不有机会了!这样也好,落不了主子便都算到那王爷头上,他白白有个嫡女养……哎,也罢,你早些歇去吧,叫人看见也不好,跟荀安区捡些胭脂水粉给你讨姑娘欢心去!”说罢摆手,螺茗儿只好谢恩打躬,随荀安去了。
而此时陆子岚心下却想,那日三人同湄儿共欢之景,忽觉这庚修远的胜算最大,登时四肢五内皆不自在起来,思前想后,竟整整一宿未眠。
次日一早便找来吕元翰问孟湄这几日脉象,又道:“你这几日辛苦,只是不知这诊的孕月是否算准?”
吕元翰为难道:“此事唯有估算,且上月月事推迟,耽搁诊脉,恐也有差池。”
陆子岚便将那疑心盘出道:“依吕弟来看,湄儿这一胎合该是谁?”
吕元翰道:“那本房事录虽不能作准,但依我推算,王爷和澹台公子多有时运,若是说其他人等,也未见得没那个福气,只是此事往往主母最知底细……”
陆子岚见他说话只挑最适宜的讲,好没意思,只借故要补午觉,便遣他去了。
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