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秉卿去见过孟母,因孟母近日刚从外地归家,倦怠体乏,又牵挂着小女身体,便同周秉卿说了好些嘱咐的话,周秉卿见其气色不佳,似是身上有疾,便不敢多言,只报喜不报忧,寒暄片刻便告辞。
孟父送出来时,周秉卿就趁机向孟父套话,果然不过几句,孟父便叹道:“你母亲不让我说,她自打出了趟外省,身上便觉不快,本是想去瞧瞧湄儿,谁想这一病总不见好,又怕被湄儿瞧见担忧伤心,才总瞒下来,连她姐姐也没告诉……”
周秉卿忙问:“母亲可否看过大夫?”
孟父道:“看过是看过,药也吃了几副,只是不见好,我说叫那吕郎中来一趟,你母亲又担心他走漏风声,教那吕元翰知道了传到湄园去,我本也不该跟王爷说的,但我素日知王爷是个稳重的,家里家外打理有致,颇有分寸,也非那耳根子软的夫君,只听婆娘的话,我便同你说说,你万万不可告诉湄儿她母亲之事,恐她一急再动了胎气,伤了身子。”
周秉卿忙拱手道:“父亲大人的话在下谨记,还请父亲大人定要宽慰母亲,但治病要紧,何不请那吕大夫先走一趟再议,吕弟在府上也向来乖巧懂事,我同他私下知会,定不叫他走漏风声。”
孟父沉yin片刻道:“也好,我这就遣人叫吕老郎中来一趟,你且回去知会那小生,休教湄儿知道,她如今保胎是大事,你母亲想是Cao劳过度,并无大碍。”
周秉卿见他面色凝重,知其多是安慰之辞,便只好说些勉力之语便匆匆告别,竟一时也不再提那赝琴之事。
此时孟湄盹醒,见周秉卿已归,忙问详情,周秉卿只拿备好的说辞敷衍,孟湄并未疑心,只嘀咕道:“听那澹台公子所言,城中有收古物的高人名唤柳三郎的,说是他家收的宝贝连我们铺子都给比下去了……我倒颇觉好奇,这等人物我竟从未听过……”说罢,便又提了提今日陆子岚来送雪霞羹的事,又道:“表哥这人虽言语刻薄,但心细意诚,待我乃真心实意,若王爷不嫌弃,就提他做个左膀右臂的人物,帮衬家事也好,他如今又是府上最懂乐器之人,总不教王爷此时焦头烂额才好。”
周秉卿听罢,笑道:“既是湄儿张口我自然没意见,只是当下湄儿方有了身孕,不便起事端引众夫猜忌,我自是私下同子岚商议便是,湄儿不要劳心过虑,有甚烦事,只还交给我便是了。”
孟湄想他乃正夫主位,怕是不舍放权,不便再说,只笑笑不与他辩,说些闲语,到了晚间,摆了桌子吃饭,孟湄未觉饥饿,吃得甚少,又有呕吐感,便早早躺下,一夜无话。
次日,周秉卿先去了花容阁,陆子岚听说正夫要来,便知是昨天那碗雪霞羹起了作用,忙束发簪玉,着莲青绣百子行袍出来相迎,周秉卿见了拱手笑道:“子岚兄几日不见,倒越发清爽俊朗。”
陆子岚也笑道:“王爷才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我等不过是追随王爷姿容,不至十分猥琐罢了。”
周秉卿一面摆手笑,一面进了亭阁,同陆子岚对坐饮茶,又见满院子已是姹紫嫣红,芬芳沁人,不觉悦道:“如今盛春,花容阁恰是湄园最佳赏花地,亏得你是那爱花的人,也算是不负好春光。想湄儿又该添些新妆,多是子岚兄的功劳啊,昨日那晚雪霞羹更是送到暖心处,湄儿念叨一晚,我想我定要登门拜谢才是。”
陆子岚笑:“王爷见外了,湄儿同我,自小青梅竹马,她的饮食起居我自是一直挂念,如今有孕,多费些心也是应该的,王爷不必客气,我有了好吃的,亲自送去便是。”
二人相视一笑,又谈些风雅,说到那词集之事,陆子岚笑道:“我不如那澹台公子那般能说会唱,我虽自幼丧父,但母亲乃当朝协理大臣,出身名门,书香世家,自小便受母亲教诲男德之教,不习那些个惑主的yIn词艳曲,便是识字学艺,不过是小时习来供院子里的大人们消遣罢了,我又从来胸无大志,并不比那庚兄应考文采,便是胡诌编进集子,恐也要贻笑大方了。”
周秉卿道:“此事不过是湄儿一时兴起,便是成了,也是夫君献礼,那集子只会在园里传阅,自不会流露到外头去,便是有人要呈那才华,我也会加以删减的。”
陆子岚又笑:“恐王爷整日忙于外务而疏于家政,园里的自不用说,哪个不是正经家里来的,断不能起些事端,要防也是防那外头不正经来路的。”
周秉卿见他话里有话便皱眉问道:“子岚兄可是听到什么?难不成是那新来的人弄起风波来?”
陆子岚端起茶杯,轻吹涟漪,笑道:“也无大事,不过是妄人妄语。”
周秉卿微感不妙,便道:“你且说来,我倒要听听是何等妄语。”
陆子岚yin过茶罢,便将昨日听闻一一道来,周秉卿听罢,当下只道一句知道了,陆子岚见他未置一词,拿不准他态度,只好小心陪着饮茶。
饮毕,陆子岚又陪着周秉卿在园中信步闲游,走到一处卷棚下,周秉卿见那席上搁着一把古琴便道:“子岚兄琴技纯熟,那日春宴,听来竟有些古燕乐的余韵,金徽玉轸,绕梁不绝,只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