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离当地大学很近,常斌加了一会儿班,又吃了饭,坐地铁过去,正好赶上第一节下课。
大阶梯教室里人很少,前排全是空的,常斌就找了个离讲台最近的地方坐下。
久违地又回到了大学课堂,常斌心里有几分暖意,也有几分遗憾;温暖的是想起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遗憾的是那些日子一去不返了。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门打开,张亚楠缓步走了进来。
她梳着跟网站照片里一样的头发,上身是露肩的低胸女士上衣,配一条薄薄的蕾丝外搭,下一条宽松的百褶裙,脚下是白色皮革凉鞋。
她走到讲台前,稍微归拢下额上的头发,朱唇轻启,嗓音温婉,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常斌目不转睛地看着,感觉她是初夏夜晚清爽的微风。
然而这一切都是美好的表象,接下来的1小时,完全可以用噩梦来形容。
张亚楠捧着教材,逐字逐句漫不经心地念着,又转头去看PPT,如同自动朗诵机器人般逐个字去读,甚至读到一半的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常斌坐了不到5分钟,就觉得眼睛快睁不开了;他知道当地大学烂,但没想到烂到这种地步。
终于,外面想起下课铃,地狱般的1小时结束了,后面的学生们呼啦啦地往外走,常斌如梦初醒般地伸了个拦腰。
这亚楠老师是学什么的呀,催眠吗?
就在他琢磨着,如何上去搭个讪时,张亚楠自己主动走了下来,对常斌说道:“诶呀,真难得有人坐在第一排,可惜不是学生呢。”
“哦哦,亚楠老师您好。”常斌站起身来,“有人向我推荐您的课……”
“啧啧啧,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张亚楠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是王妍派你来的吧?”
“诶?”常斌一脸诧异,“不是的,我……”
“你穿的不就是你们公司制服吗?啧啧啧,连个谎都不会编……”张亚楠说着,镜片后面的双眼,像狐狸躲避猎手一样,四下打量一番,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稍微等我一下。”
完全被误会了呀!常斌心想,不过这样也好,不妨就将计就计吧!
常斌就坐在教室里,等亚楠收拾东西。她动作磨磨蹭蹭的,把放进包里的书掏出来,翻了几页又放下,似乎是有意在等教室里的学生走光,又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20分钟后,教室里已没有别人,亚楠走到常斌面前,笑着说:“好了,咱们走吧。”
一路上,张亚楠在前面走着,一句话都不说,常斌只是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张亚楠越是不说话,常斌心里就越慌,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不安的心砰砰直跳。
亚楠带常斌来到学校外面的公寓楼,带他进了单元门,掏出门禁卡刷了电梯。
常斌见了,忍不住问道:“那个,亚楠老师,这是要去……你家吗?”
张亚楠不说话,转过身来,歪头对常斌笑了笑。这时电梯来了,她努努嘴,示意常斌往里走。
在电梯里,亚楠终于开口说:“你们王总,最近怎么样呀?”
“说实话,公司现在效益不太好。”常斌实话实说,“王总每天也很着急。”
“啧啧,做生意嘛,总是这样子。”亚楠习惯性地咂嘴道,“不过既然年轻的时候潇洒过,现在吃苦头,也是应当的——她现在还摔手机不?”
亚楠告诉常斌,当年王妍发达的时候,整个人狂得不行,再加上脾气火爆,喜欢摔手机,平均每个月就要换手机。于是她就买了一堆手机,在抽屉里排成排摆着,情绪到了,就掏出来摔一个。
“那还是零几年的时候,她那一个手机,能顶上我一个月工资,啧啧啧。”亚楠咧开嘴,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轻声说:“报应啊,报应,呃呵呵……”
“哦,哦……”常斌应和这点头,“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常斌心里确信,张亚楠跟王妍的关系,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利益纠葛这么简单。
电梯到了,张亚楠带常斌出来,掏出钥匙开门,说:“抱歉呀,屋里有点乱。”
常斌进门,一股发霉和腐败的臭味扑面而来,屋里何止是“有点”乱的程度——沙发上堆满了各种脏衣服,满地都是外卖盒子和空饮料瓶,揉成团的卫生纸到处都是。
这时,垃圾堆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常斌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有老鼠吧?
恰恰相反,一只又大又肥的英短猫,从里面钻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剩饭的渣滓。
“嘟嘟!妈妈回来了!”亚楠爱跑过去,把肥猫一把抱起,爱怜地去亲它的嘴,“哎呀!又吃了这么多,你想不想妈妈呀今天?”
肥猫头搭在亚楠的肩上,看着常斌,发出难听的嗷嗷叫声。
“啊哈哈,我家嘟嘟认生呢!”亚楠笑着说,把肥猫放在地上,转头拉出一把椅子,说,“坐吧,你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饮料?我这里倒是有点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