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聘书的教职员工已经全部到位,其中也包括了“三顾茅庐”请来的苏叶大夫,还有怀安派人隔墙偷出来的姚泓同志。
众人齐聚一堂,在崭新的大礼堂召开第一次师生见面会,花公公担任主持人,为生员们隆重介绍新来的先生们。
两位“山长”坐在主席台中央,看着台下一百一十二名目光呆滞的生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桃李满天下的感觉,可真爽啊。
会议过半,刘公公躬着腰从主席台后侧上来,伏在荣贺耳边道:“殿下,陛下请您速速回宫。”
荣贺脸色骤变,怀安将目光移向房梁。
“沈公子,还有您。”刘公公道。
怀安微微后仰,摆手道:“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都离开不合适,殿下你先去,我善后。”
“公子,陛下传召,是圣旨。”刘公公强调道。
怀安叹了口气,跟在太子身后,一起进了宫。
才下过一场雪,白雪覆盖的紫禁城寂静无声,能听见一行人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
怀安小声埋怨:“我早说不要这么干了,被发现了吧?”
“你可真是马后炮。”荣贺翻翻白眼:“我的太子印被父皇没收了,不这么干,人早就跑光了,你想个更好的办法出来啊。”
“你倒是偷自己的呀。”
“父皇不让我打着东宫的名义开书院。”
“那你就偷陛下的?”
“他没说不让啊。”
“……”
“好吧,一会儿我被推出无门斩首,麻烦给我媳妇带句话,忘了我,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真不至于,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没有你,这天还塌不下来呢。”
一狼一狈正在内讧,陈公公已从坤宁宫正殿出来,宣他们进去。
大殿内, 皇后亲自端上疏肝理气的绿萼梅茶。
“陛下了解贺儿,就是玩心重,绝不会有僭越的心思, ”皇后劝道,“您千万保重龙体,别跟他置气。”
皇帝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他年过不惑,就这么一个儿子, 荣贺要是真的觊觎皇位,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和抱负,他非得敲着锣鼓放着鞭炮退位让贤不可, 要是还嫌不够刺激, 他可以把自己捆起来送到东宫给荣贺助助兴。
谁不想当太上皇颐养天年啊。
可这熊玩意儿他……都偷盖宝印了, 居然是为了骗人去他的书院任教教书, 这开的到底是个书院,还是个传销窝子?
这没出息的东西。
皇帝气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得哪门子气了。眼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殿内, 规规矩矩的下拜行礼, 他一个头两个大,沉着脸坐回宝座上。
皇后给他们使眼色:“贺儿,赶紧跟父皇解释清楚。”
荣贺赔笑道:“父皇别生气呀, 只是盖了几份聘书而已, 没做别的用途。”
皇帝捂着额头。
“可是……宝印有司礼监派专人掌管,你是如何拿到的?”皇后大惑不解。
“承宝郎在每天申时左右会交接嘛。父皇又叫儿臣每日去御书房阅读奏疏和邸报, 儿臣趁他们更换衣裳的时间溜进去, 每次盖两张, 几天就盖完了。”
“父皇您想啊,儿臣以东宫的名义网罗人才, 被臣工百姓知道了,会说儿臣图谋不轨的。但是以父皇的名义就不一样了,别人只会说父皇英明神武,不拘一格慧眼识人。”
荣贺一派“我知道自己很机智,你不用夸我了”的口吻。
怀安连连拉扯他的衣角,让他少说两句。
果然,皇帝抄起个苹果朝他丢过来:“你还挺得意的!”
荣贺赶紧闭上嘴。
皇帝一扫两人,问:“这次是谁的主意?”
荣贺干脆的说:“是儿臣的主意。”
皇帝又看向另一个:“沈怀安。”
怀安抬起头,一脸无辜:“臣这回真的不知情。”
皇帝斜乜着他的太子:“真的只盖了几张聘书?”
“真的真的。”荣贺点点头:“哦对了,儿臣还给自己颁了张聘书呢。”
“什么聘书?”
“弓箭教头。”
皇帝:……
又看向怀安:“你呢?”
“刀剑教头。”怀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皇帝一瞪眼:“还说你毫不知情!”
怀安忙捂住了嘴。
只见皇帝的明黄色的靴子在提花地毯上来回踱步,片刻驻足,长叹口气。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他指着殿外的廊庑:“看到屋脊那两头角兽没有?把它俩拆了,你俩蹲上去。”
两人同时看向大殿外,飞檐上形态各异的脊兽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的发着光。
“父皇,角兽里面有铁钉,拆了屋檐会榻的。”荣贺道。
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