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捻去那滴泪。
奇怪,怎么会哭呢?
摇光仍站在?寝殿,手中攥着那只瓷瓶。
他定定地站了许久,将?那瓷瓶举至自己眼前,忽地笑了出?来:
“江陵啊江陵……这么多年过去了,重活一次,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作为画卷中唯一一个享有?全部记忆的?魂魄,他曾经天真地想过,若是能回到?从?前,结局是否会不同?。
如今他却也亲眼见过了。
不会。
她依然会在?寝殿的?房檐上撞见他。
只不过,从?前是意外相遇,今次,是他寻着她而来。
纵然他已经交代过,让她千万别出?无涯海,她与他还是Yin差阳错地共入了天魂宗的?圈套。
她还是在?武道大会上杀了殷逸。
她还是受了重伤,他依然再一次救了她。
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昔日的?轨迹上。
他还是会为她报仇,手刃险些要她命的?那些人。
他还是会将?旁人窃取的?她的?灵修,翻数倍地渡给她。
她还是会为了帮他拖延时间?,一人冒险去拦截数名天魂宗长老?,从?而领悟了御剑术。
她还是会回到?阁中,接受众人的?审判。
她还是会将?断成两半的?拂华残剑交给自己。
如今,自己又要受江陵所托,拿着这瓶可以让她忘却前尘的?药,再让她忘上一回。
他本是个不信命的?人。
可这如宿命一般的?轮回,让他生出?一些迷惘。
他终究是参不透。
摇光将?瓷瓶妥帖地收入怀中,运起?灵力,将?断剑复原,而后拿着她的?剑,往地牢走去。
仙门的?地牢往往没有?蜡烛和天窗,全凭神识探索在?此间?行走。
虽说修士可以辟谷,也可以不眠,但终日待在?幽暗Yinshi之地,周遭没有?一丝生气,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虚无中流逝时,便成为了一种更为别出?心裁的?折磨。
“师父。”
谢扶玉的?轻唤像是猫儿般在?他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他缓缓行至她面?前,望着眼前的?淡色人影,举起?了手中的?灵剑。
“已经修好了。”
“那带来这儿做什么?”
他并没多说话。
铮然一声,利剑出?鞘。
拂华剑身上淡蓝的?流光晕染开来,点亮了眼前的?一片昏暗。
“当初制剑的?时候,我便选了与七星一模一样的?玄铁,为你亲手造了这把剑。如此,我能用拂华,你也可以用七星。”
他凝着剑身亲自雕刻的?纹路,似是在?欣赏一件珍宝。
“你也知道,我的?剑道初衷,便是希望这个世上,没有?它不能斩尽的?东西。无论是算计还是Yin谋,无论是屈辱还是不公。”
他说着,便向?她手腕上缚着的?锁链砍去。
两道剑气划过,金属与剑身碰撞,掀起?一阵刺耳的?脆响,随着火星飞溅,拂华轻而易举劈开了这锁链。
锁链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
谢扶玉骤然失了束缚,揉着发酸的?腕骨,略显诧异地看着摇光:
“师父,你,你这算是在?劫狱?”
摇光默了一瞬道:
“不算。劫狱是要逃的?,我一会儿……带你光明正大地出?去。”
他弯身一片一片捡起?铁锁碎块,将?地牢复原成从?没关过人的?模样。
谢扶玉一听,顿时有?些着急:
“不行!剑阁中人谁人不知我被关在?这儿?你若是带我正大光明走出?去,岂非落人把柄?”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在?乎声名?”
摇光不疾不徐道。
“我不在?乎啊,但我在?乎你的?。”
她脱口而出?,
“你为了我,屡次触怒天枢阁主,再这样下去,将?来你阁中长老?之位不保,以后,可就再也收不了徒弟了。”
他不屑一笑: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见我有?喜欢收徒弟的?癖好吗?”
谢扶玉一滞。
“那,那也不能为所欲为啊!你不当长老?,咱们的?开支就没现在?多了,你还怎么买酒让我陪你喝啊,是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轻飘飘的?。
“原来,你还想着陪为师啊,我还以为你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说出?口的?话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谢扶玉见他并无一点儿忧虑,终于反应了过来,轻声问道:
“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万全准备?”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