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任主人用这?座楼阁用来藏书,她住进来之后,也将四处收集来的书籍原封不动地放入此阁。
风雨长?久未曾停歇,闷雷作响。
魏京极眼皮微阖,脸上没什么情绪,缓步上了凌云阁。
疾风骤雨中?,他?掀起眼皮。
——却与?女人的眼神?相撞。
魏京极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僵硬地站在原地,呼吸都放轻到极致。
苏窈站在对面的楼阁上,眼神?冷漠,衣袂被风吹得飞舞,仿佛振翅欲飞的蝶。
苏窈上楼之前, 心里便做了?准备,故而,等到真见着了?魏京极的人, 她反而比预想中的要镇定的多。
真的是他。
也对。
京城里来的大官, 偏偏买下?她隔壁的园林,还有那眼?熟的侍卫装扮,在?她身边无处不在又神隐……
除了?魏京极,她也想不到其他人。
因脑海里有些乱, 苏窈一对上魏京极的视线, 抓着朱栏的手便微微收紧。
两人的视线隔着飘摇风雨, 三?年时光,再次相撞。
苏窈后退一步, 率先收回视线, 不顾魏京极有何反应,转身下?楼。
白?露正拿着披风上来:“小姐, 您先披件衣裳罢?三?楼风大,当心着凉了?。”
苏窈却不曾慢下?脚步,撑起油纸伞,几乎是一路跑到了?自己的院落,一直到进屋子,她都觉得浑身发凉。
白?露见状, 立刻把手上的披风交给其他丫鬟,匆匆跟了?进去。
“小姐,您可是瞧见什么了??可是那藏书楼上头?有什么怪虫惊着您了??”
金丝楠木打造的华贵拔步床内,淡金色的纱帐垂落地面, 苏窈左手抓着帐帘,沉默许久, 才道?:“白?露,我们兴许要离开?乌州了?。”
白?露一惊:“为何?”
苏窈动?了?动?干涩的唇瓣,“因为……”
“阿窈!”外头?传来慕茹安含笑的声音,“你怎么还不来用晚膳,大家伙都等着你来呢!”
苏窈朝窗外望了?一眼?。
白?露道?:“可要奴婢先寻个由头?推了?去?”
苏窈摇头?,在?一旁铺着竹席的小榻旁坐下?,“开?门吧。”
白?露心里担忧,眼?下?却也只能应了?一声。
慕茹安一进来,便兴冲冲地朝苏窈走去,见她眉心微凝,一副美人含愁的画中模样,稍收敛了?些,问道?:“怎么了?阿窈?可是这几日去胡县令府上去累了??若累了?,我让人将晚膳安置来你屋里?”
苏窈沉默一会儿,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茹安,若伯父伯父找着了?你,你会和他们回去么?”
慕茹安意?外挑眉,果断道?:“不回。”
“那……你会离开?乌州么?”
“离开??我如今这么大的家业底子在?这,如何说离开?就离开?。”她坐下?来,语气闲闲,“便是如今没了?魏元,也还会有魏一元,魏二元,那老头?就喜欢乱点?鸳鸯谱,而我的身份,坦诚讲,我要回京城了?,就跟rou包子进狗堆似的,我爹娘寻着我了?,也未必会正大光明的认我。”
慕茹安道?:“光逃是没用的,你越是逃,那些人就越想挑你的错儿,越想抓着你,逃了?几回,便就会自乱阵脚,因此,我选择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莫羡嘉并非第一个从前见过她真容,能将她与骠骑大将军嫡女联系在?一起的人。
可她死里逃生数次,早就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如今她的新身份早已被她完善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便是来查她,她不认,别人也拿她无法?。
苏窈听慕茹安说完,陷入好一阵沉默。
“你说的对。”
如果魏京极铁了?心要抓她回去,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他明明有许多次机会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有这么做。
若她先逃了?,反倒如茹安所?说,自乱阵脚。
心里虽这样想,等苏窈用完晚膳,沐浴完躺在?榻上时,她思及隔壁住的便是魏京极,还是辗转反侧。
一墙之隔的地方。
梁远正朝青年拱手道?:“殿下?,隔壁一下?午都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郡主是已经歇下?了?。”
魏京极望着眼?前的墙,眼?皮微阖,声音极淡,“你确定?”
梁远道?:“因怕冒犯郡主,微臣只命人在?前门与后门蹲着,确是没有瞧见什么马车出?来。”
“密室。”
梁渊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犹豫,“难不成没动?静是因为……郡主已经离开?了??”
语罢,魏京极便一跃跳上了?墙。
梁远一瞧就知道?他要做什么,马上也跟了?上去,过去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