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图纸,是该往这边走的。”即便发现已经走错,但她依旧言辞肯定,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
方镜辞突然就明了,为何当初漠北之行,明明有十二骑跟随在侧,她还能在茫茫草原之上迷了路,还顺手挑了漠北一族大帐。
他上前一步,握住安国公主的手。温声细语,“殿下想去何处,不如就由景之带路,如何?”
身在暗处,瞧不出脸上神色,方镜辞尽量将话语放得轻柔,以免引得安国公主不喜。
谁知安国公主根本不能以常人之态揣度。听闻他言,她便干脆利落让出道来,“去库房。”
但刚一说完又疑惑问道:“你记得路吗?”
方镜辞虽为驸马,但公主府的图纸并不会特地拿与他看,是以他并不知晓公主府构造。
但他却并未慌乱,依旧一派镇定自若之态,悠然自得,理所当然,“殿下不是记得图纸么?”
安国公主心中疑惑,我记得图纸都寻不着路,你连图纸都没摸过,只凭我三言两语,能找着路?
虽然心中抱有怀疑,但两人毕竟身处公主府,就算失手被抓,也不过是在自个府中闹出笑话。是以她并未提出质疑,只在心中回忆一遍日前见过的公主府图纸,在方镜辞出声问询之时,回答于他。
因此,当两人一路无阻碍到达库房门口之时,安国公主不由得瞪大双眼,眼眸中满是惊奇,“你居然能找得到?”
公主府虽然不小,但并不是茫茫无边际的草原,路过的每一处皆可作为依据。再加上有她脑海中的图纸,找到库房并不稀奇。
方镜辞微微避让开她炙热的眼眸,唇角笑意儒雅浅淡,“殿下为何想来库房?”
库房的门锁并不是卧房门上那般草率的链锁,构造更为Jing巧,单看一眼便知晓,绝对不是匕首能斩断之物。
安国公主却不慌不忙,发髻之上摸出一根簪子,往锁眼里捣鼓几下,锁便应声而开。
她并无刻意炫耀之意,但望向方镜辞的眼底含着光,大有邀功之意。
方镜辞赞道:“殿下果然心灵手巧。”
安国公主得意地笑了笑,“大婚时的贺礼,一般连同礼单在内,都会被钟叔收在库房之内。”倒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说话之时,她手上也没闲着,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声响。
库房之内一片漆黑,方镜辞找到烛台,点燃了灯,就见安国公主正从一个箱子中翻出礼单,瞅了两眼,“唔,这是礼部尚书闻赐所送贺礼。”然后瞄了一眼长长的礼单,笑道:“送得还挺多。”
“点翠累丝凤簪一对,翡翠长簪一对,镶珠双喜钿、米珠花钿、玉珠花钿各一双,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她点着箱中所盛之物,一一对照,认认真真,架势十足——竟是在洞房花烛之夜,做起清点礼单之事来。
方镜辞瞧着好笑,在她勤勤恳恳点完一整箱贺礼之后,才问道:“殿下为何要急于此时清点贺礼?”
点完无误之后,安国公主便将箱子合上,而后坐于箱子之上,仰着头瞧着他,“今日你我大婚,做出的事却与喜庆毫无半点干系。小皇帝碍于脸面不好于今日追究,但不代表他就忘了此事。”
她脸上笑意恬淡,并无怨怼与愤恨之意,“想来明日清早,他就该惦记起这事。”说着目光一扫满屋贺礼,“我得趁着明早之前,将贺礼清点完毕,于明日城门打开之时,将所有贺礼送往城外北大营。”
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十一他们在北大营备好了车马,只等我将贺礼送到,便会立马送往边关。届时就算小皇帝想要追回贺礼,也为时已晚。”
方镜辞不由得叹服,“殿下为大庆将士,当真是费心费力。”
安国公主叹息一声,“逼不得已,无奈之举罢了。”
边关将士在前线奋勇抗敌,担性命之忧,而后方蛀虫吃喝玩乐,享无尽荣华富贵。她只能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此绵薄之力于她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
方镜辞左手在前,行拱手礼,“景之如今与殿下同为一体,殿下荣辱,亦是景之荣辱,景之愿与殿下共进退。”
言辞诚恳,信誓旦旦。
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瞧了他一会儿,忽而兴高采烈起来,自另一打开的箱中取出一份礼单,郑重放于他手中,“正好这里贺礼不少,你便帮我一起清点,如何?”
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即便无花无酒,也有春宵相伴。他虽有佳人在侧,但佳人一心想着清点礼单。
方镜辞唇角的笑意染上几丝勉强之意,“既是殿下所愿,景之自当遵从。”
相信
有了方镜辞的帮忙, 清点贺礼便事半功倍。
黎明将至,安国公主终于清点完库房内所有贺礼。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困顿之意也浮上面容。
方镜辞见状,瞥了一眼高窗之外微微泛白的天际, 关切道:“殿下可要回房休息?”
安国公主懒懒的伸腰舒展一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