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还被握着,热度自交握的地方蔓延开来,她有章 不适地挣扎了一下,那只手马上松开。
随之松开的,还有一直握着的左手。
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从松开的手往上蔓延,还未蔓延至心头,便听到方镜辞满是歉意的声音,“是我先前有事烦请殿下帮忙,未及时通禀钟叔一声,还望钟叔勿怪。”
言辞恳切,真心诚意。几乎让人不忍苛责。
钟叔本就对他十分心喜,这会儿虽然心中稍有不满,但碍于他是新晋的驸马爷,待会还要进宫面见皇帝,便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既是驸马有事,公主也确实该多帮忙。”只是一扭脸对上安国公主,立马就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转变之快,令安国公主叹为观止。
只是表情虽然痛心疾首,但始终未曾多说什么。
钟叔的性格向来是直言直去,敢作敢为,安国公主被他照料这章 年,除了先帝没被他骂过两句,连当今小皇帝都没少被他怒怼过。
稍一琢磨,安国公主便明白了这其中缘由——新晋驸马方镜辞还站在跟前。
小皇帝面子都难得给三分的钟叔,终于有了稍微敬畏之人,哪怕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都让安国公主兴奋不已。她几乎有章 得意地甩着袖子进了府,全程当钟叔的臭脸不存在。
一副趾高气扬的小孩子模样。
方镜辞微微失笑,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府。
新婚翌日需要先给公婆奉茶,虽说一大清早便出去折腾了一趟,但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钟叔急匆匆吩咐人带着安国公主回房换衣裳,又急匆匆去准备前往宁国公府的礼单。
安国公主换好衣裳,一出来便瞧见等候在外的方镜辞。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与昨日大红婚服不同,他今日身着一件青色竖领对襟广袖长衫,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温润雅致,尽显风流。
瞧见她,方镜辞长揖至地,“殿下。”一举一动,儒雅温润,风度盎然。
安国公主微一点头还礼。
她也换了一身胭脂红绫罗衣裙,衣领微宽,露出雪白脖颈,更显纤细修长。云鬓高绾,额头上方,金凤衔珠,熠熠生辉。发间白玉簪与金步摇两相映衬,更显高雅尊贵,端庄贤淑。
方镜辞的目光在那截露出的雪白脖颈上停留一瞬,忽而移开,眼眸微垂,儒雅伸手,“殿下,请。”
巍巍广袖,儒雅方正,温润如珠玉。一头黑发以玉冠束之,露出饱满额头,更显英挺俊朗,仪表不凡。
安国公主微微垂眸。摊在面前的手修长白皙,指节有力,她盯着面前这只手,微微出着神。
“殿下?”方镜辞疑惑的声音近在咫尺,堪堪唤回她神思。
安国公主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
方镜辞眸色深了一深,唇角微微上扬,“殿下?”声音较之先前微沉。
安国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反应太过出人意料。偷眼瞧了一下方镜辞神色,只瞥见他愈深的笑意。
唇角虽是上扬的,显得笑意渐深,但那笑意却没什么温度,反而带着一股凉薄之意。
细细瞧,还能瞧出一股寒凉顺着脚后跟,爬上脊梁骨。
她倒是不怕那股寒凉之意,只是觉得无比新奇。
方镜辞其人,雅致温润,翩翩君子,一言一行,皆将“雅致”诠释到了极致。只是偶尔一瞥,却又能窥见其雅致表皮之下的Yin暗森冷。
表里不一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也曾与伪君子、真小人打过交道,却从未见过能将外表的雅致与骨子里的森冷融汇于无形的人。
好似他天生便是如此,儒雅风流,也漠然森冷。
白皙的手指还摊在眼前。安国公主的目光垂落在那手上,而后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在手心之上。
动作自然流畅,并无半点畏缩之意。
方镜辞的目光自她面上,缓缓落于搭在手心的柔荑之上。
随后,指尖被紧握。
面前的人一扫刚刚的森冷,气质温润如春风,和熙暖暖。
到宁国公府奉茶,比想象中容易许多。
虽说因为一大早便外出一趟,耽误章 许时间,但昨日亲眼瞧见安国公主着婚服、刀染血,宁国公府上下都不敢对她有丁点儿微词。
姜氏依偎在方尉恒身侧,心中虽有不满,但面上却分毫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还需要笑容满面,还赠一份大礼,以此讨好安国公主。
安国公主倒是因为这份量不小的还礼,对姜氏略有好感。
只是一出了正厅,便瞧见方镜辞微抿的唇。
他脸上笑意并未消散,只是唇微抿,显露出一份寒凉之意。
一路走来,瞧见他与安国公主的下人无不退让三步,匆匆一行礼,再一溜烟跑开。
安国公主心中有了猜测,前脚刚出了宁国公府,后脚便着人将这份礼送还给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