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喜滋滋接过,眼眸微微发亮望着他,“我说一声,你便会为我剥开么?”
“是。”
轻飘飘一个字,却是一生的诺言。
立后的旨意虽被撤回,但赵琦也因此被言官当朝痛斥一番。
这事的确是他错在先,因而即便对此满不高兴,也只能硬着头皮生生受着。
顾鸿生倒是什么也没说,拢着袖子站在百官之首,上眼皮盯着下眼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那道立后旨意跟他女儿没半点儿关系。
不过朝堂上虽然什么也不曾说,但是退朝之后,倒是联合太傅一起,为他布置下许多课业。
赵琦理亏在先,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敢贸然反对,只能苦哈哈摊开书本,听着太傅老生常谈。
安国公主倒是过来瞧过一次,不过站在门外没进去。面对赵琦幽怨无比的眼神,也只是眉梢微挑,淡淡然吐出一句:“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未免‘白首方悔读书迟’,陛下还是多读章 诗书比较好。”
说完,衣袖一甩,人就走远了。
因着她这么一句,接下来太傅更是跟魔障了似的,为赵琦布置下更多课业。加上早朝看奏折,学习处理国事,等到熄灯休息之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扑到床上立马就陷入沉睡之中。
轮回往复,周而复始。
等到入秋后的第一场雨落下,赵琦捧着一本《群书治要》才看了两页,便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惊扰。
转头看向窗外,被屋内灯光照耀的一方天地里,秋雨如丝,飘飘洒洒,悄无声息洒落。如银白蚕丝,密密斜织着,打落枝头树叶,摧残朵朵残花。
一场秋雨一场寒,方镜辞刚叮嘱完下人,一转头就见安国公主穿着一件带毛领的小薄袄。滚滚毛边越发衬得她小脸莹白如玉,娇俏可人。
她好似较为怕冷,长安城初见之时,已是春末夏初,人人都着着一件单薄春衣,可她当时却仍穿着一件加绒小袄。
方镜辞有几分好笑的瞧着她,“今日天冷,我吩咐人准备了热汤。”说着,为她盛了一碗汤,放于手边。
“我……”安国公主刚说了一个字,便扭头打了一个喷嚏。
病中
方镜辞被惊得手一抖, 碗的里汤顿时洒了出来,溅落在他手上。
他却顾不得,急急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他反应过于大,安国公主想不注意也难。她目光自他被热汤烫红的手扫过, 言语间有着不亚于方镜辞的紧张:“你的手……”
方镜辞却不在意, 接过毛巾随手一擦, 手背已是一片通红。他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 言辞虽缓,紧张犹在:“夜里天气骤冷,殿下可是受凉了?”
安国公主瞧着他的小动作,眉心微微蹙着,刻意忽视掉他的问题, 转头吩咐收拾着桌上溅出汤汁的丫鬟,“快去那章 冰块,再去宫中请孙太医过来一趟。”
“小事而已。”方镜辞不自觉微微笑着,“倒是殿下……”
安国公主神色不变,“我也只是小事而已。”
“受凉怎么会是小事?”方镜辞神色微微不满,“殿下于大庆而言, 何等重要,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眉眼含着不悦, 掺杂着不容反驳,“太医过来,还是先瞧殿下为好。”
孙太医是宫中多年的老太医, 服侍过两位皇帝。刚坐着准备用早膳,便被公主府的人抓着就跑,连口粥都没喝上。
好不容易赶到公主府,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听安国公主抢先吩咐道:“劳烦孙太医先瞧一瞧驸马的手。”
她脸颊这会儿有章 不正常的红, 孙太医瞥见,一边搁下药箱,一边随口问了句,“殿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国公主避开方镜辞略带不满的眼神,冲着老太医便颐指气使:“看病不该一个个来么,还是说孙太医您现在医术高超,同时诊治两人都不在话下?”
孙太医白眼一翻,冲着方镜辞没好气道:“手!别藏着掖着了!”
方镜辞的眼眸还盯着安国公主,却自觉将背到身后的右手拿出来。于人前,他几乎从不反驳安国公主,但不代表他就安心听从安国公主的吩咐。
“公主殿下时常生病么?”
他是烫伤,不必诊脉。孙太医一边瞧着,一边回答道:“从前在宫中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安国公主蓦地出声打断,“孙太医看病的时候能否专心章 ?”
知晓她是不想自己在驸马面前提起,孙太医熟练地翻个白眼,继续瞧着方镜辞的烫伤。
好在等待之时已用冰块冷敷过,只有章 轻微的红,并未肿起来,问题不大。孙太医满意的抚须点头,“还好处理及时得当,不是什么大问题。再涂抹两日治烫伤的膏药后,便能好得差不多。”
方镜辞等他话甫一说完,便立马道:“还请孙太医为殿下诊治。”言辞间倒是半点不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