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她都咬着牙一人默默扛下,不会在他面前抱怨半分。 方才跟她那两个丫鬟一同吃年夜饭的时候,她还一团高兴的,现下睡着了,倒眉头紧皱着。 她莫非是在担忧她大姐的事? 失神间,他已抬起了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覆上她的眉骨,一点一点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明知就算抚平了她的眉头也消除不了她的忧心,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做。 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逐渐蔓延而上,夹杂着丝丝甜意,在他的心头不断翻涌着。 只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心里头才会升起这种情绪。 他自恃比旁人聪慧,却从没能想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心动。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情绪,挣扎良久,终究还是俯身朝她靠近了些。 他不该亵渎她、不该趁人之危,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她一下。 薄唇堪堪触到她白皙透粉的额头,却在听到撩帘子的声音时停下了。 他脚尖踮起,回到了屋顶处。 玉竹撩了帘子出了屋,见云初睡着了,一连唤了几声“二姑娘”。 云初抬头,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唔?” “二姑娘,这石凳子凉,您还是回屋里去吧,万一着凉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云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乖顺地听着自家丫鬟唠唠叨叨个没完。 玉竹见她一脸的不在意,着急地道:“二姑娘,奴婢就知道您半句话都没听进去!改日奴婢见了顾姑娘或是三姑娘,定要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她们的话,您总该听了吧?” 云初抬手拧了拧玉竹的圆脸,眼角眉梢都溢出点笑意:“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都敢跟湘玉和沁儿告我的状了!” 她手臂一动,披在她身上的大氅便顺势滑落下来,掉在了青石板上。 玉竹弯下腰,从地上拾起大氅,目光停留在大氅上,愣愣道:“这……这大氅……” 这分明是一件男人穿的大氅,怎会披在二姑娘的身上? 二姑娘的人品她最清楚不过,何况她和青竹一直都在宅子里没离开,怎可能凭空跑出来这么一件大氅? 云初也留意到了这件大氅。 她只惊诧了几息,心中便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她从容自若地道:“外头冷,你快进屋去吧。” 玉竹总有点放心不下,禁不住问道:“那您呢二姑娘?” “你先进去吧,我再看一会儿月色便进去了。” 玉竹进了屋里,云初垂眸打量着被她抓在手里的大氅,抬眸扫一眼周围,低低地问了句:“世子爷,是您吗?”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只是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屋顶跳下来。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今日是除夕夜,他不该留在府里跟侯爷侯夫人一道守岁才对么。 裴源行静静地回视着她,一双狭长的眸子深不见底。 “云初,”他叫她的名字时语调柔和清晰,“我不想你独自一人过年。” “我不是一个人过年呢, ”云初弯了弯眉,“我有玉竹和青竹陪着我。” “那不一样。”他言简意赅,语气强势而执拗。 她没追问他有何不一样。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云初垂下眼, 视线落在了被她捧在怀里的大氅。 她竟忘了将大氅还给他。 “世子爷, 您的大氅。” 她面前的男人却没有想要接过大氅的意思。 “世子爷……” “你披上!” 云初摇了摇头, 道:“世子爷还是把大氅拿回去吧,我不冷。” 他看着她, 眉梢微微一挑, 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她的谎言:“云初,你鼻尖都冻红了,还说不冷?!” 云初眼皮一跳,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鼻尖冰凉冰凉的。 裴源行勾了勾唇角, 素来阴郁的脸色居然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温情, “云初, 你这人啊,什么都好, 就是太委屈自己!” 云初怔愣了一下, 只觉得难以置信。 她从未见他笑过。 他说她太委屈自己。 仔细想想, 他说的也没错。 远处忽而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初仰头循声望去, 隐约窥见天际炸开的满天星,她费力地踮起了脚, 想要瞧得更清楚些。 腰上突然贴上温热的触感, 她心下一惊, 裴源行已紧紧扣住她的细腰, 将她整个人拽进了他的怀里,一阵天旋地转, 他抱着她跳上了屋顶,稳稳地扶着她坐在了屋顶的瓦片上。 云初深吸了两口气才从慌乱的情绪中缓过劲来。 坐在身侧的男人望着天际,缓缓道:“此处看得更清楚些。” 云初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抱膝看着眼前一年难得见一次的美景。 两人静默了良久。 靓蓝色的夜空之中绽开着各色烟花,极尽绮丽。 云初隐约间感到身侧有一道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心有所感,偏过头去,刚好与他那双幽深的黑眸对上了视线。 她默默回过头去,脸上未显半点情绪:“世子爷,您不看烟花么?” 一大朵金色的烟花在头顶上方倏然散开,细碎的焰火将夜色照得雪亮,云初抬头,一脸喜悦地看着天空,在一片喧杂声中,她错过了裴源行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我心悦你,云初。 一盏茶的工夫,云初后知后觉地想起,两个丫鬟还在等她回屋一起守岁呢。 还有裴源行,今夜是除夕之夜,侯府又一向规矩多,他若是再不回府,只怕太夫人又要多话了,若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