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春丽和赵文军的新房已经建成了。因为她的坚持,两人又借了点钱,盖的是砖瓦房,正房两间,一侧还有土胚茅草做的厨房、厕所。
这样的房子在村里也算不错了。
齐春丽本来挺高兴的,但出来倒垃圾时正好看到宋书玉骑着自行车带了一堆东西回家。旁边路上两个妇女艳羡地说:“看到没?不光买了大骨头,还买了好几斤rou呢,刘桂芝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个能干的女儿,后半辈子有福了。”
“可不是,咱过年也没买这么多rou啊,他们家这生活可真好。我听说啊,他们家三天两头吃rou,苗秀英更是每天一个鸡蛋,这全大队上下,谁家有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好啊。”
“啧啧,估计葛慧玲肠子都悔青了吧,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差点就到手……”
穿蓝衣的婶子发现了齐春丽,赶紧推了推同伴,换了个话题。
齐春丽恨恨地瞪了她们俩一眼,一脸不爽地回了家。
赵文军在修凳子腿,看到她铁青着脸回来,便问:“怎么啦?”
不是说好今天中午包饺子吃的嘛?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脸了。
齐春丽气恼地坐到椅子上,撅着嘴不说话。
赵文军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想吃rou。”齐春丽脑海里闪现过宋书玉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的那块肥瘦相间的rou,口水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赵文军静默了几秒后说:“咱们今天中午吃顿好的,我去割点韭菜,家里还有两个鸡蛋,正好做鸡蛋韭菜馅的饺子。”
这是齐春丽心心念念,盼了几天的饺子,但这一刻却不香了。
比起rou,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完全没了吸引力。
自从他们提出分家后,赵家的伙食就一天不如一天。葛慧玲生怕好东西让他们吃了,每顿都是红薯饭、南瓜饭,里面米粒都数得清楚。
这么长时间不见荤腥,今天骤然看到那么多rou,勾起了齐春丽的馋虫。她咽了咽口水说:“我就想吃rou,文军,咱们都三个月没吃过rou了。”
赵文军为难地看着她:“春丽,咱们建房子借了钱,而且现在家里也没有rou票。再等等吧,等队里杀了猪,分了猪rou,咱们就有rou吃了。”
齐春丽想哭:“要腊月队里才杀猪呢。”
赵文军无措地看着她:“春丽,你再忍忍,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分rou那天让让你吃个够。”
一个人顶多就分一斤左右的rou,一次吃完了过年吃什么?
齐春丽活了两辈子,就没这么苦过。哪怕是后来鲁斌和她都下岗了,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日子都没这么拮据,一个月好歹能沾点荤腥。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赵文军也要80年才进城挣钱,至少还有三四年的时间。想到未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要过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齐春丽就感觉人生无望。
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宋书玉做对比。
哪怕她不跟宋书玉做比较,但村里人会拿他们做比较。宋书玉的日子过得越红火,看他们两口子笑话的人就越多。
这对齐春丽而言,无疑是Jing神和物质的双重打击。
她接受不了,她明明已经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没有嫁给鲁斌那个窝囊废,怎么日子反而还越过越差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齐春丽仰头看着赵文军说:“咱们也做买卖吧,光下地挣工分一年到头能分几个钱?”
可赵文军却不同意,他被上次的麻花给吓怕了。
“不行,春丽,你看咱们上次卖麻花出了多少事,差点闹到公安局,最后钱没挣着,还赔了一大笔钱进去。你就别惦记着做生意的事了,咱们俩安安分分地种地,我挣的工分也不少,过两年把债还完了,咱们再攒点钱,给你买台缝纫机,以后这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过几年买台缝纫机?宋书玉现在缝纫机、自行车、手表都齐全了。她到时候弄个缝纫机,还不被人笑死。
齐春丽紧紧抓住赵文军的胳膊:“咱们就试试吧,你看宋书玉做买卖赚了多少钱。她现在多风光啊,我这一出门,大家都拿她跟咱们比,你愿意一直被个女人比下去吗?”
赵文军的体会比齐春丽还深。每次但凡有人提起宋书玉,他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很不舒服,而且男同志们开玩笑的时候无所顾忌,有时候还会有人问他后悔没有之类的。
就更别提葛慧玲每次看到宋家有什么好事都要数落他一通了。
他的日子并不比齐春丽好过。
可齐春丽还经常拿宋书玉来刺激他。
赵文军就是个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他甩开了齐春丽的手,自嘲地说:“张口闭口就是宋书玉,我都不知道你嫁给我,到底是看上了我这个人还是为了跟宋书玉较劲儿?”
齐春丽心一惊,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我这不是希望咱们越过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