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俯身想要吸取这滴甘露……
“主子,到时辰……”
有人忽然扬声提醒,两个人皆吓了一跳,李茂咬着牙道:“怎么又是你!”
门外的穆云头上冒汗……
李茂虽抱怨,但是许太傅的功课也不能耽搁,他和叶梨收整了下,就去了偏殿。
到了门口,叶梨道:“你早都能握笔了,我就不用陪你去了吧。”
李茂却道:“朕堂堂君王,去读书,难道连个书童都没有?也太寒酸了。”
叶梨瞪他,但是已经到了门口,还是跟在他身后,将他昨日的功课摊开,放在了案上,然后侍立到一旁。
许太傅早已候着,看了两人一眼,走过来行了个君臣大礼,亦对叶梨行了个,然后道:“后宫不能干政,还请圣上莫要乱了规矩。之前因着圣上伤了胳膊,情况特殊,如今没有缘由继续如此了。”
“若圣上需要人陪读,该当正经选个书童才是。”
叶梨听了这话, 面上羞窘,已想告退。李茂却伸手过来,隔着衣袖, 抓了下她的手腕, 然后放开, 笑着对许太傅道:“太傅言重了。大不了我拟旨一道, 封皇后一个书童的名号就是。太傅还是快些上课吧,这些事太傅不用挂碍于心。”
许太傅却皱眉:“后宫不得干涉前朝政务,乃是大葪世世代代的规矩,圣上莫要把这个当玩笑。”
叶梨看了眼李茂, 示意让她离开就是。李茂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转身又道:“太傅还是赶紧上课吧。朕的后宫, 自有朕在。太傅管这些, 岂不有辱斯文。”
他的语气恭恭敬敬,话说的却让许太傅气到几乎要失了气度, 吹胡子瞪眼,噎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李茂却又道:“我倒要问问太傅, 太傅每日给我上课,可是教我如何管理国家?”
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
许厉唯能贵为帝师,自然是大有学问。不过,即便是他有教李茂如何处理朝政, 这话却也说不得。
这世上, 只有君王可以管理国家。
许太傅脸色微变,很快意识过来这个问题的严重所在,忙道:“老臣哪有这能耐, 只是给圣上讲解一些古籍文章罢了。”
李茂就点点头, 道:“那就是了。太傅对朕, 师恩如山,朕亦很是憧憬太傅的博学多知,因而,让皇后也向太傅学习一二,岂不是我朝幸事?”
“太傅的意思呢?”
许太傅头上已经微微冒汗,虽心有不甘,只得暂时放弃,偷偷扫了眼叶梨,干脆道:“那请皇后娘娘也坐下听课吧。”
他说了此话,也又镇定下来,回身走去他的书案。
许太傅回身的刹那,李茂对叶梨眨了下眼,又拽了下她,示意她坐下。
叶梨作为皇后,自然不必真的和书童一样,侍立在旁,端茶送水。只是以前,她总觉自己来这里,只是因着李茂受伤,在旁服侍,因而,即便李茂给她放好了座位,她却仍是坚持侍立在旁,或者坐去边上,以免打扰了许太傅给李茂授课。
许太傅都回身要讲课了,李茂仍拽着她的手不放,叶梨不想他继续拉扯,只好微微瞪他一眼,坐了下来。
令叶梨有些忐忑的一个时辰,终于结束,她与李茂目送许太傅离开,转身嗔道:“你为何胡闹,许太傅定然生气了。他会不会觉得是我唆使你胡作非为?”
叶梨最近甚少这样又气又恼,李茂笑嘻嘻望着她,颇有些看不够。
“你还笑!”
“你都说许太傅性情古板了,为何还要和他为难。不是说要礼贤下士吗,又那么吓唬许太傅。”
李茂微微眯眼,问:“我哪里吓唬他了?”
叶梨想了一想,倒是有些回答不上来。李茂说话,确实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即便叶梨从未怕过他,也能感受他说话时的无形威压,就似头上有只猛兽的巨掌,悬在那里,慢慢落下。
“总之我不去了,省得被你抓住,又怕走的话落你面子,又觉得被许太傅嫌弃,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阿梨。”李茂不顾两人正走在路上,忽然停步,转身轻轻搂住她,与她面对面相对。
“这皇宫是我的,亦是你的,在大葪,只有你能嫌弃别人,没有别人能嫌弃你。”
叶梨被这话说得竟是有些发懵。
她从小到大,中间还饶了一辈子,都觉自己极为卑微。因着无虞法师养她长大,她便敬她如神,她说的话,无有不听。后来回了叶府,她拼命想讨好叶府诸人,被嫌弃和疏远,也只觉是自己命带晦气,怨不得别人。兰九要与她订亲,她虽不爱他,却极为感激,觉得兰九是这世间难得会要她的人,就如无虞法师。可是兰九竟然死了,她进了桃皈观。
她自然是爱极桃皈观里的李茂,不过,多少也是含有一些感激。感激他总来无人的桃皈观陪她,与她说话,哄她开心。亦感激,他让她原本只知要活着的干枯心口,生了绿草茵茵,春水潺潺,桃花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