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不到这种危难时刻,皇帝不下圣旨承认商人们的正式地位,不让他们捐钱捐粟为国效力、换取朝廷表彰或扶持,那商人们怎么会傻到往自己身上割rou?
“殿下想到哪里去了。父皇的圣旨只是允大商之家捐钱修路,助益民生,以此来确定民籍罢了。本朝未曾禁止商人子弟参与科举,只是这些商人,行走各处,踪迹不定,越是大商,他们家的子弟,越是容易被指斥为冒籍。”
“你这也知道?我都还是听船上的张指挥说起过他家乡有出过这类事,才知道的呢。而且,若只是商人捐钱,也不至于咱们走的这些地方都是修好的路。有点本钱的商人,哪个不是在家乡广买田地,说自己是良民农户的,他们家的后人没有被指冒籍之忧,又怎么如此好心?”
“父皇圣明,早已下令了,富者连田阡陌这样的事,早已是不可能了。”
纪王一听,颇觉惊奇。
他之前与纪王妃交谈,从不往这样重要的事情方面说,竟到现在才发现,自家王妃还是个对政治极为关注,甚至对此相当敏锐的奇女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王妃虽然生性文静,但祖父曾经是皇祖父燕山护卫的副千户,父亲也子承父业,甚至青出于蓝,任指挥使,乃是诸王王妃自低品官员之女中择选后,少有的出身较高者。
有这样的见识,也不算稀罕事。
惊讶完了之后,纪王便将注意力投注到王妃与他说的那一桩,天下下令不准臣僚、商户、富户广蓄田产之事。
本朝对文人一贯是有优待的,天子便以文臣免税后,常有举业来投之人,以致天下税收益少,规定了文人士子以及朝中官员的免税田亩之限额。
同时,又以商人凭借财富在各地大量积蓄田亩,充作农户为由,限制了商人在地方上买田的额度。
简而言之,无论是文人还是商人,现在都不能大量兼并田产,违背之人,被视为触犯律法,将被严惩,甚至于,比一般的案件惩罚更为严酷。
有意思的是,天子景熙帝未曾规定中原之外地方的田产如何。
甚至于,对处于汉王控制下的安西、化为交趾的原安南,现在都是鼓励国人去往开拓的。
中原之外的这几处大周藩国或新并行省,只要是百姓自行开拓而非官府已着人开拓完成的田地,不管多少,官府都给予承认,甚至于大量开拓的,官府还会给予补贴。
国内商人们不可多买田地,但一个地方的地总是有限的。
若是商人想让自己的子嗣在此地直接科举——毕竟不同地方的科举名额是不同的——又没有田亩,不能以农户籍贯入考,但他又确实本是此地或附近之人,或长居于此,便可出资为本地修路,或行其他有益公共民生之善事,为自己的子嗣“买”得名额。
当然,这只是各地的路况变化得如此之大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官府每年农闲之时,也会安排百姓来完成这些任务。
自数千年前有徭役开始,官府便会征集丁壮完成徭役,传到大周这个时代,还是没发生特别的变动,除却从军戍边等非日常的,修筑地方上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等,皆属于常见的徭役的范围。
具体细化到什么程度,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同一点——这种徭役,是官方征发,是不会给百姓钱财的。
同从军的时候要征丁一样,这样的徭役,除非官宦之家或者有功名在身可以免除之人,其他人家都是要出人丁完成的,属于官府的强制性摊牌。
景熙帝登基后,便给各地按照一定的数额发下了使用资金,百姓在完成徭役之时,每日还能收获工钱,绝对不会比日常农忙在自家忙活的收成低,这让地方百姓的踊跃性高了不少。
也有不自觉要往这笔钱上伸手的——毕竟和高皇帝与太上皇相比,今上景熙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父辈看好的继承人的形象,属于宽仁之君——然后,这些人虽不至于落到高皇帝时期,贪渎之辈尽皆剥&皮&充&草的下场,但也都丢了乌纱,罚没了家财。
纪王这位天潢贵胄没在民间生活,又跟在宝船在外头漂泊了几年,这才不知道,如今大周百姓,无不感念天子之恩德,又有陛下派往地方的官员宣扬政策,如今在民间,士子们无不将当今视为尧舜在世。
王妃的话,纪王是相信的。
他们在路上走了两个月,早已离开了京畿以及两京之间的繁华之地,但是一路上,使用朝廷发行的金、银币的寻常百姓,竟是为数不少。
要知道,他在宝船上历练,也是见识过别国的民生,又借船上的将士们嘴,了解过本国民情的。
大周的铜钱在别国都是硬通货,纵然是一些盛产金银的番邦,也对大周铜钱来者不拒。
甚至于,有些盛产金银的番国,他们的百姓,使用金银的频率小到纪王难以相信的地步,原始到以物易物的形式他都见过许多次。
大周内部的财货流通倒是很简便,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