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
命门被破,就算是再凶猛的猎物,也会毫无招架之力。
江桐的果决和勇气。
令人惊叹。
乱成一团的侍卫们这才纷纷涌上来收拾残局。
而江桐,此刻已是面无血色地倒在地上了。
高松将他扶在怀中,老泪纵横。
“子瑜,你全是为了救老夫,为了救老夫啊。”
见江桐缓缓阖上了眸,高松立刻高声喊起来。
“太医,快叫太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叫起太医来。
很快,便有跟随此番秋狝而来的太医前来将人带人营帐医治。
众人就这么看着昏迷的江桐被侍卫们抬走。
气息微弱、生死未卜。
众人心中皆是波澜起伏。
“陛下,老臣恳求陪护。”
高松想也没想就提出要跟着去看太医诊治,此刻他脸上,对江桐的那份关心,是真的。
明和帝念在他爱护后生之切,自然是首肯了。
高松走后,营地上方才从一片混乱中渐渐恢复秩序。
闹了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事情出来。
明和帝只觉疲乏,捏了捏眉心,吩咐侍卫们将伤者都扶回营帐中休息,又严惩了看守之人。
整顿好一切后,他让众人各自回营帐。
而后在徐吴的搀扶下,一步步回到龙帐去。
月色下,众人离散回帐。
唯有卫燕瞧着江桐离去的方向贮在原处,像是怀揣着万般心思,久久未能出神。
夜风浮动树梢,沙沙作响。
清醇如泉的一道嗓音在她头顶泠泠响起。
“你在担心他?”
是李玥。
卫燕这才从思绪中抽回,转头看向他。
李玥高出她大半个头,此事月色空灵,纯白的光晕被他挡去大半,留下Yin影落在她面上。
Yin影之下,那双杏眸格外清亮。
迟了一瞬,卫燕轻轻摇头。
“不是。”
月白染在二人的衣袍上,无端有种迷离之感。
李玥眸中染上几点笑意,那是释然后的轻松。
“那你眼巴巴在望些什么?”
卫燕坦诚道:“王爷不觉得,今日之事,有颇多存疑之处?”
李玥点点头,“那虎发疯得突然。”
卫燕:“那王爷觉得,今日这虎兕出于柙,是谁人之过?”
李玥沉yin:“这虎是本王与江侍郎通力猎得,所经之人,想必不会太多,若是顺藤摸瓜的查,寻出那幕后之人,或许不会太难。”
卫燕:“可陛下却好似是累了,发落了看守便不了了之,显然是根本不想细究下去。”
李玥想了想,最终叹道:“皇兄之心,吾等就莫要猜测了。”
“嗯。”卫燕一时间也想不透其中所以然,轻轻嗯了一声。
好在今日无人殒命,已是大幸。
“时辰不早了,草原风大,我送你回去。”
李玥说着,解下身上的氅衣,给卫燕披上,仔细替她系好脖颈上的束带。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地往回走,临别,李玥突然问她:
“若是江桐死了,你会不会在意?”
卫燕愣了愣。
这个问题,她当下似乎没有考虑过。
可李玥这么问虽然突兀,却好似又在情理之中。
卫燕久久未答。
此情此景,江桐命在旦夕,就算是个无干紧要的旁人,都不该说出冷血无情的话来。
若说从前她赌誓不会再看他一眼,哪怕他死,那也是为了绝然断念的目的才说的。
故而眼下,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凝滞良久,李玥不愿再见她为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同你开玩笑呢,我知你不是冷血无情,将人命视作草芥的人。”
卫燕颔了颔首,两人的对话方才算作结束。
李玥看她进了帐中,方才转身离去。
卫燕回到营帐中,休整一番后,和衣上榻,准备就此入眠。
可阖上眸子,满脑子都是今夜发生的事。
尽管疲惫,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李玥那话语也时不时萦绕在耳畔。
像是对她内心的拷问似的。
是的,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江桐如今于她,究竟算是陌生人,还是仇人,亦或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明的关系?
若是他捱不过今夜,她是否会为此感到惋惜?
亦或是为此惆怅不已?
说起来,两人从前确实相敬如宾过那么多年,尽管疏淡,确是抹不去的痕迹。
思及此,卫燕甚至有些茫然。
可偏偏这些思绪像是乱麻缠绕着她,尽管她想扔开,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