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伺候庄稼的,京郊的人向来见多识广,“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扶桑噗通下来,“老伯,是十万紧急的事儿,您只负责带路,其余什么不用管,跟您一点干系都无,还请您指路。”
她的语速急切,“官路要一个时辰,山路您肯定知道小路怎么走,要是再耽误下去,这骡子今年夏天怕是不能给您担水,秋季不能担麦子了,冬天您还能骑着去城里卖卖山货。”
又脱下来自己的长袍夹袄,里面一身短打,“这些也留给您家里孩子穿,您知道我办的事儿不好办,这事儿成了,我自然不会找您,您也不会跟人讲。”
不过分钟,这事儿竟然教她办成了,直接从田里走的,那人把衣服绑在骡子上,自己牵着不撒手,愣是带着她从山里走。
从这里去庄子上,翻山要两座,一大一小,要是没有人带路,只怕是围着山打转,不知道走多少冤枉路。
扶桑一身热汗,正是五月草木葳蕤的季节,她是没太下过力气的人,心脏累的要跳出来了,自己摔在山坡上滚一身鬼针子,隔着衣服直接扎在腰上,一阵刺疼。
她自己不敢用手拨开,咬着牙,“还有多久?”
“前面就是了,越过这个坡再下面就是。”
扶桑再问,“咱们走了多久了?”
“两刻不到。”
扶桑不知道马力如何,她都走着一步了,就是滚着下去都不能叫宋旸谷给人逮住了。
等到了坡顶,人老伯不肯走,指路,“顺着这个小道儿,你下去就是了,看见那个方向了吗?那个地方叫龙门顾,庄子就在里面,不到庄前不见庄。”
寻常庄子居高临下就能看见,可是那个庄子风水就比较独特,窝进山里了,你到跟前儿了,才能看见,只管按着方向走就是了。
所以叫龙门顾,传说是当年金龙飞升上天,回首一顾的地方。
扶桑没看见庄子,她没来过,咬着牙自己就,深呼吸一口气,小腿微微曲着,一气儿跟个小牛犊一样就下去了。
人看的都愣神,“你倒是慢点儿,摔了就滚下去了。”
话没说完,就看扶桑腿绷不住,人跟个雪球一样就滚下去了,这样的地都不平,有藤蔓有树根儿的,哪里能一口气下山呢。
扶桑落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得死,这一刻她想着自己图什么啊,宋旸谷这人吧,对自己也不好,老是找她茬儿。
可是听见这事儿了,她就是惦记他,就是想着来扒拉他一把,这人心眼儿不坏,就是娇惯了一点儿,下眼皮看人。
也不知道她怎么从野地里穿过去找到的,宋旸谷瞧见她这样子,都没认出来,扶桑拉着胳膊,“快走,宋大人坏了事儿,已经圈府里了,你快走。”
“太太呢,快去,官府已经来拿人了,快走,从山里走。”
宋旸谷不动,还打量着扶桑,“早上听说了,说是南方闹事儿要宣布独立,跟我宋家又有什么关系?”
扶桑嗓子干的像是咽下去一把沙子,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走!”
给宋旸谷吓了一跳,才知道她说真格儿的,鱼承恩已经牵了马来,两只手拱着宋旸谷就往马上送,“快,路上再说,快走。”
宋映谷原本跟他一起射箭的,脸色也变了,“到上海去,去找爹。”
说完喊喜得财牵马就往外面去,宋旸谷一把拽住他,“二哥!”
宋映谷比他要知道外面的事儿,“你不要回城,一路向东南,记住了!”
眼角看着仆人要跑着到后院儿去,他眉毛一下立起来,“谁敢去跟太太说,立即斩杀!”
“所有人不动,乱造谣的割了舌头去。”
又一鞭子抽宋旸谷马屁股,“走!”
马受惊奔走,后面鱼承恩趴在马背上贴额叩头,“二爷,您保重!”
宋映谷没回头,他迎着官路方向就去了。
他是家中二子,今日做的事儿,自觉应当应分,宋旸谷只看得见他一个背影,鱼承恩从后面侧鞭宋旸谷的马屁股,“主子,快走,二爷去引开人去了,您不能慢!”
要慢下来,对不住二爷的一份儿心。
也对不住,鱼承恩哽咽,对不住还在庄子里不知情的太太。
前脚兄弟二人各奔东西出走,后脚儿大太太在庄内才得了信儿,她一时之间头皮发麻。
跑吗?
那小崽子已经跑了,可是她不能文也不能武。
她跑不出去,“一个个白眼狼儿,我好歹是他们伯母,大难临头各自飞,比不上我亲儿!”
“我的太太,您别哭了,咱们先躲起来吧。”
大太太没亲耳听见看见,这会儿心里还是存疑的,要躲起来这样的事儿她不干,“再等等看看,最起码咱们先回府里去,跟老爷商量商量,他们跑,我可不跑,这时候好教大老爷看看,谁是他的知心人,省的拿着那几个侄子当宝贝,这会儿谁管他的死活。”
又追问,“来报信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