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又去隔壁铺子里面买一摞烧饼,这羊rou夹烧饼才香呢,饿得不行,她先吃一个。
吃的一手的芝麻儿,里面多加香菜多加了辣椒,天有些凉,又挑担的叫卖酒酿桂花的,她停下来喝一碗,看一眼前面的牌匾,是苏州会馆,这里时常有人来卖家乡菜。
南边的口味儿,跟北方的烈酒不一样,跟南边的果酒也不大一样,带着一股甘甜的米香。
扶桑爱吃小料儿,“桂花酱多点儿。”
金黄的桂花在汤里面散开,仙女散花一样的,扶桑背着手,她个子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先前少年人的样子了,是一个青春而活??x?泼的青年。
现如今人们很爱新的名词儿,比如说她就是个青年人士。
这个青年人士没有鼠尾鞭了,前面的头发也长出来了,朝廷没了,有的人还蓄发,有的人就剪了,还有的人跟外国人一样梳起来油头,拄着文明杖。
她穿着一件雪白衬衫儿,下摆扎进黑色吊带裤里面,斜分的刘海儿显得侧脸俊俏,一头极其舒爽的短发。
在人群里面,一眼看得见的帅气而靓丽。
“老丈,桂花酱卖不卖?”
她想单独挖着吃,蘸着馒头应该也好吃。
担桂花酒酿的笑了笑,“咱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多少钱都不卖,您是老主顾了,识货,这个桂花酱是南边儿的,我老伴儿自己做的。”
不外卖!
扶桑知道他是南京人,不知道怎么来这里做行商,不过南北政见一统,祁过没了以后,这南北生意一下就蓬□□来了。
南边的商人看重这里的市场,熙熙攘攘来往,很多南边的口味也被一起带来,这桂花是清凉山上的,独特手艺酿造,还是那句话,密不外传。
她极其喜欢这样的东西,甜的软的糯的,端着碗一起儿喝完,仍觉得意犹未尽。
等家里去的时候刚擦黑,她先把一包油炸鬼打开晾着,里面还裹着拳头大的芝麻球儿,又拿下来一包烧饼羊rou。
太太先给她打水,“少吃些,一会儿还要吃呢。”
她一会儿还要去陪着荣师傅过节去,这会儿只是家里看看,扶美骑着扶桑的自行车来回在院子里转圈儿,姑nainai看着供桌嘱咐她别给碰了。
“瞧瞧这洋人的东西,就这么俩轱辘,人踩着就能去十里地,我看比马车方便,马车还得套车呢,还得找个好把氏赶车,你这工作啊,没白找。”
扶桑现如今在交易所上班,她托了会洋文的福气,日文英文都会,先前在府里学,后来荣师傅不想她半途而废,又高价请老师教她半年,也不是别人,伍德。
伍德当初鼠疫的时候救了荣师傅一条命,他还想着扶桑学医的,学不成也惜才,很愿意教着扶桑学洋文。
又这样青黄不接地学了一年多,最后伍德推荐她去了交易所做事儿。
姑nainai把供奉一份为儿,都一包一包装起来挂在扶桑车把上,“你们几个人,谁也不知道拜月,家里也没个主事儿的,今晚都是团圆日,我不留你,你早点去陪你师傅去,但是这月还是要拜的,你去拜,如今规矩不是那么大了。”
从根子上讲,扶桑就是个女的,她能拜月,请月亮神长眼,给她找个好婆家也是可以的。
姑nainai看她越来越出息,心里一百个满意,只是眼看到年纪了,不能一直是个男孩子的样儿,虽然说钱好赚,只是这也不能一辈子只为了钱就这样了。
她还顾忌着荣师傅呢,扶桑是打定主意了,荣师傅活着一天,她就不能是个女孩儿,这事儿就不能让他知道了,不然太伤他的心了。
她饭量如今大的不行,看着红月饼又吃了一个,那么大一个掰开了,里面有青红丝儿冬瓜糖,饼皮儿焦黄,透着一股子油光。
运气好咬到一块儿冰糖的话,咯吱咯吱吃的扶桑眼睛都眯起来,把今日开支的钱装信封儿里,她在交易所做,天大的一个好处,就是钱多。
她知道家里没钱,找活儿的时候伍德那时候问她选哪个,她闭着眼睛就是钱最多的那个。
不怕吃苦不怕累,都是从头开始干活儿学东西的,干什么不是干,不如干个钱最多的,受委屈了也不觉得委屈。
她还会打算盘,交易所里面也是对口儿用得上,姑nainai近来看她拿的薪水,逢人就要说扶桑命好。
有的人呢,命就是越来越好,她一辈子走到哪一步了,都有贵人帮着抬着。
先前遇见了荣师傅,后来宋家又有机会Yin差阳错学洋文,后来宋家没了,她又遇见了伍德继续学,伍德跟洋人打交道多,又推荐她去了交易所。
姑nainai现在对扶桑是真看好,当然这里面最大功劳的,还是她,当初是她求了翁家太太,才送她去当学徒的。
“您收着,明年大哥结婚了,给他攒着娶媳妇用的,妇道人家不容易,新妇嫁进来跟更不容易,您费心,好好给人备着聘礼。”
扶桑比其他人,更懂这个社会女人的不容易。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