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块,这年菜他都能买两柜子吃了,还能给宋旸谷置办一身新衣裳了。
刚那件家里带来的袍子他看了,染了油渍,料子金贵,晕开了没法穿了,也不知道哪个沾上去的。
他家主子规矩好,吃饭从来不带掉的,这群糙老爷们干的呗。
你说宋旸谷就没跟鱼承恩提一句今晚遇见扶桑的事儿,扶桑这人呢,遇见前东家了,你说她这人怪讲究,一声东家一声恩情,汇账不算什么。
拎着干炸丸子回倒簸萁巷子里去,家里看看去,扶然要结婚了,就赶在年后,这年前东西都得置办好了。
她美着呢,家里还有粽子呢,姑nainai看她爱吃单独包的,家里如今也不差这点钱了,“你慢点吃,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得喝完萝卜汤,大骨头熬的呢。”
又怕她亏嘴儿,“你说你们所里也真是的,这么晚也不供饭,饿坏了怎么办,这么冷的天。”
扶桑笑了笑,她今晚就是饿死,也愿意,她在所里算账来着,年底盘点,她有分红的,她入的是身股。
“这粽子还有吗?”
“有,一锅呢,下午刚煮的,你要送人是不是?”
“嗯,给我包二十个,我给朋友尝尝去。”
她想给伍德尝尝,这人平时不大吃饭,忙起来吃粽子正好,放锅里热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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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爱跟不爱之间,我分的清楚
长性儿
姑nainai去锅里捡出来, 还热乎着呢,想了想不对劲。
第二天等着扶桑走了,跟太太嘀咕, “我以为给那边拿的呢, 不对啊, 点名要二十个,不像是给荣师傅的。”
太太忙着呢, 大儿要娶媳妇了,她坐在炕上捧着针线盒子,如今也到了当婆婆的年纪了, 她万事都知足,“我的姑nainai啊, 您歇歇吧,这家里人啊,我最不挂心的就是她了, 她比咱们这些人啊都有谱,都能耐着呢。”
“您看看, 扶然都要娶妻生子了, 那刘先生您这些年,要是真的相中了,我怎么着也给您说和去。”
姑nainai脸上热, 心里是凉的,“说什么啊?人家现如今都愿意找十七八的, 我啊,早没有这个心思了, 您说, 扶桑扶然都长这么大了, 我怎么跟人过到一起去。”
她是年纪越大越不耐看了,柳先生是风流人物,人家是越来越耐看,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没错,可是对一些俊俏的人,它也偏爱许多。
岁月从不败美人的。
她对柳先生,多少中意都淡淡地按捺。
大太太看她面色发苦,“姑nainai,我有句话,早前就想跟您说的,您还记得那时候,扶桑这个孩子来家里,您怎么也不愿意,闹着要给送走的。”
怎么不记得的,这辈子舒充和就做了这么一回主,现如今说起来还热闹呢,“那时候我嘱咐他了,要个小的,结果他领回来俩大的,扶然也就算了,扶桑从小就鬼。”
大太太接话,“是啊,俩孩子一进门你就看出脾性来了,可是您看看,现如今这俩孩子,谁家不羡慕,我不能生儿子,可是我有现成的儿子养老送终,扶美这样,我也有正儿八经的女儿侍奉床榻前。”
“一些事儿,您不去做,怎么就知道什么样儿呢,十年前这是咱们想不到的日子,在梦里的日子,可要是只做梦的话,那就带到棺材里面去做了。现如今时局也算稳当,照您说的,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就不试试呢?”
说的姑nainai心里一阵热,少有的娇俏,“您是说——”
太太拉着她的手,姑嫂多年,亲姐妹也没有这样的感情的,“您要是愿意,这事儿我就能教他成了,到时候啊,给您八抬大轿,二十四抬的嫁妆,掏空了家底儿我也得让您风光大嫁。”
姑nainai眉眼带粉,“您别去,我自己去——”
说着便掀开帘子出去了,对着外面的冷风,这才不觉得那么烧了,烧的人坐不住。
扶美在叩麻雀儿,她做事情总是认真仔细,牵着绳子便一动不动在大过道里面坐着。
对着姑nainai比了下手势,姑nainai换了身衣裳,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还是不满意。
她长相不是那样的漂亮,却也算明艳一点儿,几时见柳先生,总是穿西装多,她全是旧式样的衣服了。
衣服不衬人。
心里想着几时扶桑闲了,带她去新世界买衣服去。
扶桑事儿是真多,她得在上班前去找伍德,伍德家里有钱,他父亲早前是北平这一带的药商,走南跑北,很多药房都是他供药的。
他跟洋人的关系都不错,在使馆区附近的洋房住,去的时候正好起床。
他这人早餐吃的很西化,喜欢面包黄油,大概跟家里实在是处不来,自己住着呢,请个钟点做事。
“要不要吃一点?”
扶桑坐下来,她吃过了,但是还可以吃一点,“麻烦了!”
佣人笑了笑,她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