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北平住家户,多好。
婆婆身体还不大好,嫁过去也不用受气,多好的事儿。
她自己找夫家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的人,相看那么多次,姑nainai是最知道相看这回事儿的,她自认为练出来了,相看相的非常有经验,这条件真的是够好的了。
觉得扶桑小心眼儿了,“我可跟你说了,这成不成的,处处才知道,你别跟我叽歪的,不是你这样的性儿,咱们家里也是新家庭了,如今讲究的也是时髦地自由恋爱了,这相看啊,就是两厢情愿,您今天就挺两厢情愿的,脑子别犯轴!”
扶桑俩眼睛跟吹出来的琉璃喇叭一样,她大概是上火,火到眼睛里面去的,热辣辣地,圆咕隆咚的腌的皮酸,不是她这人狗食儿不讲究,要坏了规矩,只是她跟宋旸谷,实在是有旧恨,她真的早些年没少挨挤兑。
那谁找人结婚不想找个对自己好的,捧着自己的,疼自己的啊,她充满了爱情的向往,结果遇见宋旸谷,真是犯了大忌了,八辈子他不能让着她一回!
心里呕气,她套姑nainai呢,“您说,找丈夫得什么样儿的?”
“什么样儿的,疼人的呗!”姑nainai捏着帕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扶桑翻身爬起来拍巴掌赞同,“对,就是疼人的,我也得找个疼人的,我不能找个不疼人的,对不对?”
姑nainai也笑着套她,“这疼不疼的啊,我们都说了不算,人家说了算,你就看人家疼不疼你不就行了,你不了解男人,朋友也许挤兑几句,要是身份不一样了,成了自己人了,那就不一样了,你不要老担心人家挤兑你,今后啊,保管不挤兑你!”
扶桑冷笑,牙咬着,算是给逼到一种尴尬到麻木的地步了,‘“行,您说的,您等着看吧,且等着看吧,看看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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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病(捉虫)
秋蝉鸣歇的日子里, 二太太午睡起来,看着日光从蟹爪菊的东头偏移到西边儿去,便蹲下来挪动一下花盆, 顺手把花盆里面的不到厘米长的小草儿拔了。
这长日光Yin地, 不干这些她干什么呢, 家里院子里总是寂静了些,那样地寂静。
她跟宋姨两个人, 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沉静着,她们都是旧社会的女性,总也不懂得开怀大笑, 不懂得热烈奔放,只是跟厨房的大力家的一样, 安静地存在着。
外面传来承恩说话声儿,抬眼便看宋旸谷抬步进门,从过道儿入院子, 影壁前几丛竹子前投影一片渐近的影子。
二太太觉得自己现在不能看见他,问都懒得问了, 这才去了多么一会儿, 怕不是又要挑茬人家姑娘了。
今儿胖了,明儿瘦了,后儿茶烫了, 大后儿茶冷了,就连捧茶的杯子都能不入他的眼。
她真的, 看见宋旸谷胃疼。
自己快步入明间,坐在南边炕桌前, 上面一碟子福建柚子, 晶莹剔透地剥开在那里, 皮儿在窗台上摆着像是一朵儿花,宋姨递给她吃,扭头看??x?窗外一眼,“这是相看回来了?”
二太太压低了声音,早前的时候,是看见儿子就高兴,自己生的儿子,怎么看都好,怎么看都亲不够,她眼里全是这个儿子啊。
可是如今就娘儿俩凑在一起,整日里见,整日里看着他挑茬,说实在的,当妈的都受不了,她受不了这个儿子的个性,“他要不是我亲生的,我就劝他不要再相看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前觉得老大想法独特,没想到最独特的是老三。”
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你既然哪个看不中,你看十几个都不行,那证明就不是人家姑娘的问题,是你自己脑子的问题,你就暂时停下来,找找感觉多好,你这样来回相看没意思。
可是他不听啊!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你看不中,但是你每次都要看,你也不拒绝别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搞不懂这个儿子,所以现在看宋旸谷,真的堵得慌,如今相亲回来,她更堵得慌了,老宋家的奇葩都汇聚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偏偏看他还要往里面走,必定是来请安的,你看,你这样情况就不要请安了。
不,他讲规矩,每次必定要来请安,说一说自己没看中的原因,有时候二太太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过这个儿子,在婚事上面。
故意膈应自己的是不是?
可是也没有棒打鸳鸯过啊。
宋姨拉着她的手,“还小呢,不开窍,瞧着也可怜。”
每次兴致缺缺地去,看完人又兴致缺缺地回来,她觉得就是没开窍。
人家不是不努力,人家也努力找了,每次媒人提起来都去看了,没有一个推脱的。
果真帘子掀开,宋旸谷近来垂手立在中间问好,二太太捏着一块儿柚子,闭着眼送在嘴里。
等着他开始胡说八道。
嘴里面酸水一下就出来了,这柚子太酸了,牙一下就倒了,皮儿也苦,苦到人心坎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