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那小子当真啥都没提,窝在西海大庄过他的小日子去了,可事情哪能如他所愿?也不想想当初他一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子,一来就把场子全端了,等着对他下战书的人多了去,既顶了魁首的封号还想逃,他不给正式挑战的机会,大伙儿还不追着他跑?“你想想,三年一次的武林比试大会,他连缺席两次,累得武林盟的探子满世界寻他,明年还得再办,若再让他缺席不到,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这不,一听他出没的消息就往这儿赶来,嘿,恰捡回他一条命。“这事闹得确实不好收拾,且还没人能帮他收拾,所谓正邪不两立,既有行正道的中原武林盟,必然有与武林盟对着干的邪魔歪道,那些人对他可兴致勃勃得很,都说他是魁首,当年与武林盟武功奇绝的右护法过招亦未露败象,恰好拿他探探深浅。”“咱就知这小子是个狂的,冥教教主之位待决,不立点功上不了位啊,人家想拿下他打脸中原武林盟,十位有望成为教主的候选者围攻他一个,想拿他当香rou撕咬,他倒好,硬是顶着斡,战了三天三夜把十个内外兼修的冥教高手拖到气竭力尽,他自个儿也险些见阎王。呵呵呵,不过这笔营生做得起,他一个打十个,冥教可惨喽,连根拔起正是时候啊。“虽然他这是无心插柳,也算帮了武林正道一个大忙,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也帮他一次吧,见他昏了还喊着你,就眺着老脸把你拎来啦。”一顿——“什么姑娘?你问谁?唔没瞧见什么同门小师姊啊,欸欸,当年这小子把玉镜山庄的同门全给打了,要不是师姊是个姑娘家,他八成要一块揍倒的,你还是自个儿问他吧。”青袍老者自称是中原武林盟盟主。伍寒芝随着老盟主大人飘啊飞的,只知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却不清楚赶了多远的路。他们飞上一处建在山岩绝壁上的道观。一路上老人不知是怕她无聊,抑或有意告之,几乎话题不断,全是他自顾自说着,她被动去听,心弦亦被牵扯拉动。喉中涩然,最后很不争气地问出那样的话,说好要彻底了结的,却还是害怕去到他身边会见到别的女子与他相好。但没想到映入眼中的是这般景象——乱糟糟的褐红发,还是教人一眼难望的俊美五官,但面庞轮廓削瘦得厉害,眉骨、颧骨与下颚的棱角线条明显突出。她从不晓得他肤色可以如此的白,不是白里透红的颜色,而是灰苍苍的,连唇瓣也是,血气褪去,惨白得教人触目惊心。道观小房中除了一张小桌、两块蒲团和角落的脸盆架,没有多余摆设,见他面带死气躺在洗到泛白的席垫子上,她竟又心痛到双眸泛泪光。不该这样。他不应该死气沉沉躺在那里。然后,当她听到那苍白双唇逸出自己的小名,她禁不住探手去碰他的脸。大战过后,内力几已耗尽,但邬雪歌仅昏过去几个时辰,神识便勉强构回。之后他被带到这座道观疗伤,两名道僮进进出出帮忙张罗,他都晓得。此际之所以未醒,是因内息行气自行展开,闭关入定般大周天再小周天不断循环,修补损伤的心脉。嘴里会念着妻子的小名,他自己却不知的。但与围攻他的十名冥教高手对峙,将自己置之死地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妻子的脸,一张隐忍着哭声、默默掉泪的脸,那让他十分痛苦,于是心中仿徨,不知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回首来时路,飘零混乱的人生仅得她这一方净土,她是开在他心底的雪歌花,幽静温柔,如月光洒尘。他舍不得她哭,却还是让她伤心难受。舍不住放手,却依然对她无情转身。“芝儿”嗅觉灵动,一抹熟悉的雪松清香在鼻间轻飘,神识一凛,宛如入定的无形护壁陡然gui裂。“芝儿!”手猛地挥抓,当真扣住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邬雪歌蓦然张开双眼。此时傍晚的霞光透过纸窗染进房里,房中略幽暗,他不及细看小手主人的五官模样,光瞥了眼女子淡淡的轮廓,人就懵了。是掌中的小手开始扭动挣扎,他才如梦初醒般倏地坐起,蓝瞳瞠得大大的。“芝”张口欲唤,声音便哽住,因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离开时,她两个多月的身孕尚未显怀,如今等等!他记得临盆时候是在秋季,现下正是时候,她、她不好好待产,来这里干什么?!伍寒芝抽回手,起身走到窗边垂首站着,调息了会儿才让嗓声持平——“是盟主老前辈带我来的,他把你当年大闹比武场、以至于之后遭黑白两道紧追不放的事说了个大概,他说你这一次差不多是挑掉了冥教的根底,伤得甚重,性命垂危虽不很清楚什么武林盟和冥教,不过既然能醒,应该慢慢就能好转你好好保重。”挺着肚子的她从席子上起身时,邬雪歌简直就想哀求她别动。他两眼瞪得发直,见她临窗静伫,偏橘的天光透过纸窗落在她身上,将那张鹅蛋脸上的清美五官分出明暗,这么美这么、这么的美,眉眸间却有淡淡孤寂之色,更令人挪不开眼,心脏缩紧。没听到他回应,伍寒芝也不知自己在期望什么,霎时间只觉难堪。她朝门的方向走去,尚未走近,一道黑影已掠至,将门挡住。“你还想去哪里?”一动真气,邬雪歌觉得五臓六腑都在翻搅似。伍寒芝抿着唇不语。老实说她一时间也不知要去哪里,可能寻那位老前辈,请对方送她回西海大庄,也可能请道观行个方便,让她暂住一宿再走。此时邬雪歌心里已把盟主老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祸害他一个还不够,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也一并祸害,依他所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