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生怕容九是要去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却看到容九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体,缓慢地逡巡着,好似一头霸道的兽在巡逻自己的领土。
“不能这样见人。”
容九平静地说道。
惊蛰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容九在说什么,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了起来。
他干巴巴地说道:“只有你会在乎这个。”
惊蛰是个,太监啊!
谁会在乎一个太监穿得怎么样?容九这可真是太高看他,谁会在乎他穿的是什么模样?而且,这衣服显得这么,这么奇怪,还不是拜昨天晚上容九乱来的“福”?
怎么,昨天自己做的,今天就不认了?
惊蛰气恼地瞪了眼容九。
容九:“不许出去。”
他只是冷冷强调了一遍,听着冷漠的声音里,仿佛还燃烧着昨夜的热度。
惊蛰僵硬地坐在床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他多少是有点焦虑,尤其是在听到说话声后,那种翻涌的不安让惊蛰微微皱眉,却还是勉强坐着。
……听起来,容九和外面的人,是认识?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是不怕的,可是牵连上容九或者其他……他认识,在乎的人,就会让惊蛰的心里惴惴不安。
他有些时候过于漠视自己,以至于让身旁的朋友都会生气起来。
不多时,惊蛰就看到容九回来。
不只是人回来,他的手中,还有着两套新的衣服。
惊蛰惊讶地抬头,“你,外头是谁?”
没有任何责罚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再带衣服回来。
容九沉默了一会,淡定地说道:“一个不重要的下属。”
门外的韦海东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惊蛰隐约听到点动静,正要看去,却被容九递过衣服的动作给拦住。
“穿。”
端得是言简意赅。
惊蛰在心里嘀咕着,见容九淡定的模样,慢慢也镇定下来,“那,你算是没事了?”
容九平静地说道:“你在当心些什么?”
惊蛰可疑地移开目光。
昨天晚上,景元帝失踪,四散出去寻找的人里,也有个太监和侍卫消失不见,这难道不算大事吗?
当然,比起皇帝陛下,任何事情,都只能算是小事,可擅离职守,也应当算是个罪名吧?
容九为何这么淡定?
惊蛰心里觉察到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异样,还没化为实在确切的感觉前,就听到容九不紧不慢的声音。
“惊蛰,我是个男人。”
惊蛰一愣,被这话砸得,都忘记刚才在想什么。
他狐疑地挑眉:“……我知道?”
那蘑菇总不是假的。
容九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觉得,情人以这般模样,怯生生地坐在身前看我,我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情人,什么怯生生?
惊蛰羞恼得要命,明明没什么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就显得好像有什么了。
救命!
惊蛰倏地弹起来,抱着衣服尴尬地朝容九笑了笑,以飞快的速度溜走。
他是不敢当着容九的面换衣服的。
老天爷,昨夜不还难受得要命,怎么今天就能生龙活虎?他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不是在骗他的……吧?
惊蛰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只觉得自己快要原地自燃了。
…
容九有时很促狭。
惊蛰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在换好了衣服后,容九多少也算是解释了他这么镇定。
因为直到清晨,皇帝陛下都还没找到,所以四散开寻找的人手压根都还没收回去,就算他们没有归队,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至于这宫室的狼藉,自有人去收拾,不会将麻烦引来。
……不过倒霉的大概应该就是被容九使唤的下属了。
惊蛰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只松了一半。
“陛下还没回去?”
“没有。”
他们刚才离开了那宫室,连那个所谓的下属都没看到,不过容九很淡定,他也被迫跟着淡定,左不过再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惊蛰紧张地舔了舔唇,四下打量。
“容九,陛下要是真的大开杀戒,你可千万不要冲在前头。”
戴有为的反应,再加上昨夜太室宫的动静,就算惊蛰是个心大的,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容九可是时常跟在殿前的。
容九低下头:“皇帝暴虐,你不怕吗?”
惊蛰困惑地看着容九,没明白他怎么突然拐到景元帝身上,他又不关心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不,他还是得关心下。
不然要是国破家亡,他想要的安静小日子就全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