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冷静地道:“我们的将士已经都撑不住了,原地修整,在这里等着南宫峥。”
程云扫了一眼被绑着的南宫家所有人,有些忧心,“万一南宫峥真豁出去了呢?王女贵重,万不能赌这个万一。臣建议,王女带着少部分人先走,臣带着南宫家的人留在这里与南宫峥对持。”
“不用,夜归雪与南宫允在凤鸣山打了几仗,南宫允忽然撤退,夜归雪不可能不追,而我离开万仞山后,周顾与张运也不会在万仞山停留太久,他们会去与夜归雪汇和,这样一来,两方兵马合并,便会追着南宫允而来,而如今,我们擒拿了南宫允,又已沿着他的来路行出百里,估摸差不多,他们带的兵马也快到了。”苏容道:“我们有了援军,即便不到十万,数目上不及南宫峥,但也不必十分惧怕南宫峥三十万兵马。”
毕竟,她还有从大梁借的那些兵马,由张茂、宁泽带着,也会赶来。
程云一听,也放下了心,“若确如王女所言,那的确是臣多虑了。”
于是,队伍原地修整,等着南宫峥到来,同时,凤凌命人去后方打探夜归雪与援军的消息,是否已在不远,做两手准备。
二十里的路程,很快便能到达。
所以,当南宫峥带着三十万兵马,绑着谢远来到时,便看到了苏容带着六万兵马,队形整齐,队伍前一排扛着大刀的士兵,刀架在脖子上,绑了南宫家的所有人。
头发花白的南宫家老夫人,面色苍白的万安侯夫人,以及南宫允、南宫灼、还有南宫峥的其他叔伯兄弟姐妹们。
南宫峥面色一变,尚有些稚嫩的脸紧紧绷起,攥着马缰绳的手爆出青筋。
苏容没在队伍中,而是坐在不远处半山坡的一块山石上,在烤兔子,赶路这么久,士兵们都啃干粮,而她压根就没胃口,因担心谢远,腹中已一日没进粮,如今有了南宫家所有人在手,她也有了底牌,有了心情,忽然觉得腹中饿极,便在等着南宫峥到来的空隙,让人抓了兔子来烤。
有挽娘在,自然不必她亲自动手,挽娘陪在她身边,给她烤来吃。
烤兔子的香味蔓延整片山野,很是能激起人的食欲。
士兵们暗暗吞咽着口水,想着等王女将谢先生救下,他们也要抓了兔子来烤,反正南楚山林茂密,兔子繁盛,多的很。
二十里地,足够挽娘将兔子为苏容烤好,所以,南宫峥带着三十万兵马来到时,苏容正拿了半只兔子在手,啃着吃。
她坐的随意,吃的也随意,面对三十万大军汹涌而来,她依旧慢条斯理,面不改色,甚至是吃的津津有味。
这是她这么久急奔而来,吃的最有食欲最能下咽的一顿饭。
南宫峥唇紧抿,盯着被五花大绑且大刀架在脖子上的南宫家众人片刻,移开目光,终于在一片烤rou的香味中看向苏容。
苏容此时也抬眼,一边吃着烤兔子,一边看着南宫峥。
少年腰背挺直,容貌俊秀,周身气息沉稳,与他尚显稚嫩的容貌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苏容微微坐直了身子,想着这是一个对手,若他不是小两岁的话,她再晚来南楚两年,如今的南宫家肯定不会落败至此。或者说,谢伯伯没杀了南宫引的话,南宫家也不会军心涣散,乱成一团,溃不成军,让她得了南宫家这些人作为把柄和底牌。
南宫峥目光在苏容身上定了片刻,落在她手中正在吃着的烤兔子上,又顿了片刻,然后清声开口:“王女不跑了,在这里特意等我,是为了拿我家人,来换谢远?”
苏容点头,回答他,“对,所以,你换不换?”
“若我说不换呢?我三十万兵马,杀王女这些人,轻而易举,若南宫家举族能与王女一起死,也是死得其所。”南宫峥冷漠地道。
苏容颔首,“是这个道理,毕竟我挺值钱的。”
南宫峥眯起眼睛,“既然王女也这么觉得,那么……”
“那么你杀谢远,我杀南宫家的人,然后你我对杀,看看最后,你到底能不能杀了我。”苏容接过他的话,“用谢远,换南宫家所有人的命,我想他也觉得挺值的。”
南宫峥被苏容抢了话,沉默须臾,目光发冷,“王女还有底牌,你身后还有援军?”
否则他不认为,苏容会敢驻留在这里等着他,南宫家所有人的命虽然重,但南宫峥自小接受的教导告诉他,哪怕倾举族之力,举族之人命,只要他认为值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在他看来,苏容这个人,就值南宫家所有人的命,哪怕这人命里包括他的太祖母,祖母、亲叔伯兄弟姐妹们。
苏容对他一笑,“对啊,否则我如何敢在这里等你,毕竟我可丝毫不敢小看南宫家的教养。”
南宫峥盯着她,“即便援军来,我猜测也不过区区十万兵马,我的兵马是王女的一倍之多。”
苏容点头,“但我还有兵马,我从大梁借兵三十万,在大后方,他们不会来的太快,但也不会很慢。兴许你我动起手后,他们也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