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琪拉很快回来,她拿出自己的便当盒和环保筷,萨克快乐地接了过去。他打开饭盒,眼睛放光,然后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起她那好不起眼的饭菜。“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他口齿不清,好像吃的是山珍海味。“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怀念起你早上起来用小平底锅给我煎蛋的味道。”皮琪拉看着那豪华丰盛的双层五星级便当盒,香料炖煮的牛腱rou,大量当令蔬果,却忽然眼前一片迷蒙,她硬是眨去眼中不该有的东西,低下了头,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人家会讲闲话的。”女人捕风捉影的本事就是高于别种生物,他这么一出现,她今天下午都别想要安宁了。萨克咧嘴,笑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也对,男人的贞洁很重要。”她被呛到。他递过水来。皮琪拉看他额头有汗,忍不住唠叨“你没有比较平民一点的衣服吗?譬如休闲衫这一类的?这里的天气不比过去,你这样会中暑的。”政府节能减碳喊得震天价响,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些公务机关,不是办公时间所有的冷气都要关掉,尤其乡下地方,经费是很大问题“我就带了两套西装回来,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回来没几天,这里我也只有你这么个朋友,你带我去买衣服好吗?”他承认自己狡猾,只要吩咐下去,饭店的管家连内衣裤尺寸款式都能替他准备齐全。他身上这件zegna西装春夏最新款,没有内里,像羽毛一样轻盈,会流汗,实在是整个办公室只有一架电风扇在吹,实在太抠门了。经过一晚的天人交战,他不得不承认小琪对他的防备就像一条很深的长沟,他们的关系正处在过去跟现在的分界点上,太过剧烈的求爱会吓跑她,可是若太保守又表现不出来他的爱意,这之间的分寸反而很难拿捏。他失去她的时间多过拥有她,要填补十四年的空白,首先,他能做的就是先把她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再想办法松弛她的防备,把她绑回身边来。“你把外套脱下来吧。”他很听话,说脱就脱,西装、长衬衫,要不是皮琪拉喝止,他差点连长裤都要脱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这个混蛋!不是一再叮咛对这男人要不看不听也不问?她这张嘴是怎么回事?对他,她似乎总是狠不下心肠,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是你要我脱”上身还有一件无袖汗衫,她太紧张了。“你信不信我用纸镇k你?”“我信。”摸摸肚子,吃饱了,可是她饭盒里的菜没动到多少,她身上真的没有几两rou,就先别逗她了。眼看凶狠的手段奏效,皮琪拉指使他。“既然你吃饱了,后面有洗手台,便当盒拿去洗一洗。”“好。”他不以为忤,丝毫不觉得被指使有失面子。他一离开皮琪拉的视线,她便长叹了口气,托着额。头痛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她喃喃自语。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亲人,放弃那边的一切,从一个对他来说已经是陌生的地方开始,是多么辛苦的事情?他想过吗?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傻小琪,我答应过要回来娶你的,我只是回来实践我的诺言。”无声无息去了又回来的萨克把她的呢喃听了进去,手里拎着已经洗干净的便当盒。皮琪拉石化。“我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你觉得有秋千、有喷泉,还有一个大花园的房子好不好?”“这不关我的事。”“你给我意见,我当成参考,多多益善。”“你一个人买那么大一间房子养蚊子吗?就算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她很容易就义愤填膺了起来。她关心他啊!萨克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甜。“不要替我担心,这些年公司赚钱,我每年都会从我的盈余中抽出一些钱做私人投资,这些年累积下来,据我朋友说,投资的收益还不错。”华尔街高报酬高利率的投资,这辈子还有下辈子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能过着不张扬又恰如其分的上流生活。“那就随便你。”他的人生她参与那么多做什么?管他要盖高楼、要买豪宅,还是蜗居,都是被人家的事了。衣柜里没有一件令她满意的外出服。摊在床上的都是很平常的家居服,几百块的棉衫,几百块的长裤,唯一能见人的只有上班的套装。她不否认自己的生活是杯白开水。以前,浅夏是她的生活重心,下了班要接他下课,要应付他学校交代的繁重功课,他是个好问的孩子,问题一箩筐,就算买益智百科全书给他都没用,走在路上他连交配的蟋蟀到底是公上母下,还是母上公下都能问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如今他开始在意属于自己的空间跟隐私,不会再整天黏着她不放,她总算多出了自己私人的时间。但是私人的时间能做什么?同事间流行做拼布,学插花,上烘焙班,揪团出国去玩,她都参与过。乏味又贫穷的人生,玫瑰姐总是笑她浪费老天爷给她的一张好脸蛋,换成是她不夜夜笙歌,把男友当衣服换,如何如何的荒唐又糜烂才怪,她听了只是笑。清淡如水过生活真的没什么不好。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挂回去,她为自己一时心血来chao的无聊行径后悔了。
“皮琪拉,你以前老是一件脏围裙在他面前跑来跑去的,他也没说过什么,何况你只是陪他去买几件换洗衣物,又不是约会,不必小题大做了。”换了件轻便的牛仔裤,米黄色针织衫,她抓了抓头发,下楼去了。楼下只有电视的声音,浅夏和同学看电影去了,小叔叔这些年迷上政论节目,看得很着迷,她知会了声,穿上露趾凉鞋,轻轻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