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有收集截角、折价券习惯的佟海音的战利品。家里的客厅、餐桌,随处可见佟海音战绩辉煌的截角,她应该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她自己也大感吃惊“你与海音时常联络吗?”佟海欣话一出口,就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问这个做什么?她在顾斯朋的画室里看见佟海音的画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为什么她直到现在还如此在意?他们的关系既然定义为床伴,就不应该有太多莫须有的情感,她不喜欢自己的问句,更不喜欢心底那份介意。“海音?还好呀。前阵子她设计网站logo,有跑来问我哪张图比较好,我给了她一些意见,就这样。”顾斯朋耸了耸肩,回答得云淡风轻。“啊?噢喔。”佟海欣眼眸低垂,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又将话题转回来。“你想去故宫看画展?”“可以吗?”顾斯朋问。他是想去,但也不愿意耽误到正事。佟海欣低头看了看腕表。“我们是还有时间,今天看景只是让你知道你的画会挂在哪儿,让你抓一下画的尺寸跟数量,也让我先探一下路罢了,你想去的话,等看完景,我再送你过去?”“欣欣,我会得到一张免费的票。”两人同行,一人免费不是吗?顾斯朋的暗示很明显。“你要打电话叫海音来吗?”佟海欣疑惑挑眉,问得很认真。“不,你怎么会以为我希望海音来呢?”顾斯朋大笑,她某些时候真是迟钝得不可思议。“欣欣,我们一起去吧,你看完景之后就没事了,不是吗?既然我今天搭你的顺风车,你就好人做到底,顺便陪我看一场展览?反正我们就住在隔壁,终点是一样的。”佟海欣迟疑了会儿,眼中有明显的犹豫。床伴是一回事,为了公事有所接触是一回事,两人一道去故宫看展览又是另一回事,感觉,很像约会“拜托,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看完展览之后还得拦出租车回家,你知道,台北的路况跟交通我已经不太熟sweetie,我被我的故乡排挤”他眼中的委屈表情令佟海欣心软。她知道这种感受,明明应该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却又格格不入,无法融入,就像她的家庭一样。明明是她的家,却又如此不同“走吧。”佟海欣重新转动了方向盘。“早点看完景,早点过去,这时间故宫人应该不多。”彼斯朋望着她漂亮的侧脸,与杯套画展上的主题一眼,笑了。二十九岁的佟海欣话少表情少,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像十四岁时的她一样柔软。他想,他越来越知道与她相处的诀窍了。这会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值得纪念。五个不同主题,五个主要空间,高达一百一十八幅的参展作品,以及大幅介绍画家生平、不影响观画的黑白相片。夏卡尔画展的展场辨划得十分出色,作品也是质量俱佳。彼斯朋与佟海欣来得早,馆内人chao还十分稀落,可以让他们随兴惬意地徘徊流连。佟海欣拿着导览手册随意乱走,她对绘画与艺术虽然不像顾斯朋那么专Jing了解,但是工作之余偷闲站在这里,被夏卡尔作品中的缤纷色彩围绕,倒也还觉得心情愉快。她驻足在一幅名为“花与动物”的画作之前,突然发现这位画家的画中总是大量地取用花来当作元素,走到旁边细看了他的生平经历,才知道原来他不只是个画家,也是个诗人。他的画好缤纷好浪漫,有绚丽的色彩、奇特的布局,与顾斯朋那种深邃沈重的画截然不同,又好像有某种程度的相近。说起来,顾斯朋的绘画灵感似乎也都来自于诗词,画家与诗都分不开吗?佟海欣觉得自己身陷在一条色彩的河流“小心!”一个青少年莽莽撞撞地从佟海欣身旁奔过,顾斯朋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让她退离了几步。“喜欢吗?看得这么出神?”顾斯朋朝佟海欣微笑,伸手顺了顺她额前的发,没有放开与她交握的那只手。佟海欣迎视他的眼,又莫名心虚地别开,突然为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两颊发热。他这么问她时,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他的画喜欢吗他的画?还是他她没有喜欢。“欣欣,来。”顾斯朋牵着她往别幅画前走。佟海欣低头凝望着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花了两秒钟犹豫要不要放开。他握得如此自然,倒显得犹疑要不要放开的她慌张。她记得,他们曾经有过一段过马路还会牵手的时光,然后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再也不牵了。他们之间连掌心的距离,都变得好远“欣欣,你又走神了,在想什么?累了吗?”唉回神的佟海欣吓了一跳,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用另一只手牢牢握着,像在阻止着掌上过热的体温泄漏出什么。她最近总是管不住思绪,轻而易举就沈入回忆的海洋,她究竟想在往事漩涡中抽丝剥茧出什么,她也不明白。她只觉得好疲惫,心境上的。“我不累。”佟海欣轻轻摇头,如此回答。“来看这个。”顾斯朋拉着她,站定在一幅画作前。那是“生日”画面里是一对男女幸福得飞起来,整幅画甜蜜浓稠到像要滴出蜜来。这次画展的导览手册与入场券便是选用这幅经典画作当封面。“怎么了?”佟海欣问。
“你记得樱桃小丸子吗?花轮家也有一幅夏卡尔,小丸子看了之后好喜欢,还特地跑去问花轮,画家叫什么名字。”顾斯朋朝她爽朗一笑。“”他特地把她拉到这幅画前面,是为了与她聊卡通?“哈哈哈,不记得也不要紧啦,那不重要。”顾斯朋望着佟海欣,又笑着指了指前头的画说道:“欣欣,这幅画,画的是夏卡尔和他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