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泪(中)农历五月已近尾声,夏天最炎热的季节即将到来。刘彻领着皇子皇女,后宫妃嫔及一干皇亲国戚来到长安城西边的上林苑消夏祛热。上林苑原为秦代苑囿,位于渭水南岸,刘彻在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大事扩充和改建后,有离宫别馆数十处,周长达100多公里,形成一组巨大的宫廷御苑群。上林苑除了供帝王休息、游乐、观鱼、走狗、赛马、斗兽、欣赏名花异木和围场射猎外;又因为面积广大,密林多水,刘彻干脆在里边开凿人工湖泊——昆明池——来训练水军,还在里边设立铸钱场所“上林三官”等各种机构。当然上林苑最主要的建筑是建章宫。建章宫与未央宫隔衢相望,有飞阁相连(即空中走道)。因为不受城墙的限制,所以宫墙规模特别庞大,豪华程度也更胜于未央宫。其宫墙周长达10余公里,内由36座殿宇(一说是70余座)组成,号称“千门万户”它的主要建筑有前殿、骀荡宫、天梁宫、广中殿、函德殿、神明台和井干楼等。而后宫妃嫔们最爱游乐的地方则是建章宫北部的太ye池。刘彻在太ye池内筑有高台,人工堆积出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岛。这会,大伙儿走马观花看累了,便乘船来到蓬莱岛上的细柳台歇息。刘彻一边逗弄六岁的太子刘据,一边听旁边的女眷闲话家常。平阳长公主看着卫少儿道:“最近怎么总看不到去病,昨晚他舅舅还在叨念他呢。少儿,去病倒底忙什么去了?”卫少儿面对从前的主人,总有一种感激不尽的心态,因而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去病也没在忙什么,每日到宫里请安之后,就是应邀到各侯门公卿府去宴饮谈笑。”卫皇后有些不解,道:“去病不是一向来讨厌跟这些人打交道么,怎么突然转性了?”卫少儿没有马上回答,她心里另有隐情,当着这么多娘娘公主的面,实在是不好说。原来,霍去病从浣溪村回来,找的宫伴宿。”卫少儿伏地叩拜“诺”的同时,心头一片冰凉。是夜,霍去病奉昭命进建章宫伴宿。跨过东门,他便直扑骀荡宫,去见刘彻。刘彻才在宠妃李夫人的侍奉下用过晚膳,脾胃舒畅,心情正好。他斜眼看霍去病,道:“骠骑将军,知道朕为什么招你来么?”霍去病抬起头来,眼睛里一派无辜:“臣不知。”刘彻笑咪咪的拍拍身边的软席,道:“过来,隔着那么远,好像分生了一般。朕有体己话,要对你说。”霍去病“诺”了一声,款款走近。李夫人随着刘彻的视线打量霍去病,不知是不是受过伤的缘故,看上去,他瘦了。霍去病自来一穿便服,总会显出一种与其军人气质大不相同的飘逸风采。这会,他穿着雪白的细绢深衣,只有衣领和袖边的下端绣着几朵黑色的夔纹花饰。单这样朴素淡雅的装束,长身玉立的霍去病便得如徐徐清风,郎郎明月,拂过人面,照彻人心。刘彻本就心情不错,这会更是愉悦,他笑容满面,慈爱的道:“去病,你年纪也不小了。朕记得白露那一天是你二十岁的寿日,对吧?”霍去病没吭声,他只是点点头。刘彻继续道:“二十岁那天,行过冠礼,你便是成年人了。这个大典,自然是由朕来主持的。”霍去病感激的道:“谢陛下厚爱。”刘彻则道:“先别忙,后边更有你谢恩的呢。”霍去病大惑不解,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彩头在等着自己。其实皇帝能出席他的成年典礼,他虽不意外,但也感到满足了,至于其他的念想,在他,实在是没有。看着霍去病茫然不解的样子,刘彻为自己即将能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得意。他把身子往霍去病那边挪了挪,狡黠的一笑,道:“去病,朕给你修了一座大宅邸,就当是你的成年贺礼。行过冠礼,你便是一家之主,再不用窝在詹事府,你得搬出去住。一定得搬。”见刘彻如意算盘打得正好,李夫人便也来凑趣:“骠骑将军搬出去是不难,但那府邸还缺一位cao持家务活的贤内助呢。”霍去病抬起头,飞快瞥了李夫人一眼,他颇不高兴的表情吓得李夫人再不敢开口。刘彻倒没注意到,他还在喜洋洋的幻想:“去病呀,看到你成家,在朕可是一件开心的事。这样吧,你明儿一早就去看看那宅邸,如何?”霍去病是非得要说话了,他迎着刘彻的目光,坦然的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陛下,臣现在不想这些。”刘彻一下子就被噎住。他原来满打满算,想趁热打铁,当场宣布把卫长许配给霍去病,不想这小子两句话就把他的念想给断了。刘彻着恼了,不由得冷笑道:“难得骠骑将军一片诚心,莺歌燕舞的时候,竟然还记得驱逐匈奴!”霍去病何等乖巧,他知刘彻为什么生气,便老老实实的道:“陛下,去病近日来的应酬周旋是多了些,可军营里的训练,臣从来没有荒废过。每日晨起,去病都在南军cao练,只在下午时拜访公卿列侯。臣就实话对陛下说吧,臣在找一个人,她是故人所托;找不到她,臣愧对故人。”
刘彻半信半疑,霍去病索性把花梗花蕾之事倒出来,只不提跟母亲相关的细节。原来卫少儿出宫后,径直去找儿子,一翻长谈,母子互相妥协。其实霍去病找寻了一个多月,花蕾始终音讯渺茫,他自己也很泄气。静心思量,不对的是自己。母亲之所以这样做,倒底也是迫不得已,自己何必与她老人家赌气呢?再说了,母亲说过已将花蕾安置妥当,自然就不会骗人。可笑的是自己,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