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袂来台所做的表演,是萨克斯风与钢琴的合奏演出。每年一到音乐季,国家音乐厅便会发函邀请中外顶尖的个人或团体前来提升文化层次与培养民众的音乐素养,而今年的重头戏则是邀约优秀华人音乐家,第一档最轰动的戏码,就是以楚双颖与官上薰两人打头阵。他们是在维也纳首屈一指的完美搭档,有乐界的金童玉女之称,自从十年前两家族在一场音乐界的盛宴中认识之后,≈ap;ap;x5f88;≈ap;ap;x5feb;地,彼此之间的默契便在相同的兴趣中与日俱增,渐渐打响了知名度,连带地,藉由音符的传递而萌生相知相惜的情愫。然而,从台湾来到维也纳的楚家,经济情况与基础并不如官家的政商关系来得雄厚,因此,每回在楚家一有危机需周转,经济陷入困顿之际,便由官家在一旁出资相赞助,久而久之,上薰便无时不经意地流露出娇贵之态,言语上也尽多调侃,但迫于楚、官两家的脐带关系,双颖不得不忍气吞声,造成这一段看似天赐良缘,事实上却貌合神离的结合。在行李先托运回饭店后,两人也刻不容缓地来到国家音乐厅与韩君云韩教授报到,这位知名的国家级元老指挥家,便是他们这次表演的指导客座教授。“上薰,好久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父母亲还好吧!”韩君云双眼眯成一条线,沉稳老成的举止,一头斑白的霜发,虽已达知天命的岁数,却仍是神采奕奕。“韩伯伯,这次的表演你一定要帮我多邀请一些政商名流到场,尤其是总统、院长之类的大官,好不好嘛!”上薰娇嗲地在韩君云耳畔撒娇,企盼他能尽力满足她的虚荣心。“你放心,像你们这种国际知名的音乐家,总统和院长不拨空来欣赏,可不丢了面子,也失了里子。”韩君云笑声爽朗,当他将视线移向双颖时,才微微敛起笑意。“令尊的生意还好吧!”“托韩伯伯的福,也多仰赖上薰她父亲的襄助,才能不至于赔上太多。”他有些困窘地不知如何回话,内心觉得不平,可是他知道他并不能冲动。“唉!”韩君云深深一叹,蕴含了多少的前尘往事。“你父亲做生意总是冲得太快,要不然也不必远渡重洋跑到国外,不过幸好你也够努力,有今日的成就也颇令人欣慰。”“韩伯伯,你似乎对我们家的一切很了解喔!”他抿出一抹淡笑,对这位父亲在台湾的惟一知交颇感好奇。“如果不是你父亲把生意搞垮,我敢保证,你的成就绝不只如此。”回首往事历历,他也只有一笑带过。“那那我们家有特别比较亲密的朋友,或者是两家常来往的世交吗?”双颖提出的这个问题,反倒令韩君云感到疑惑。“双颖,你怎反而问起我来了?脑筋这么快就退化了。”他走过他身边,眼光不自主地移向上薰。“韩伯伯,双颖在几年前参加攀岩训练时曾受过伤,所以对以前小时候的印象比较模糊了些,尤其是他小时候在台湾的情形,在他记忆里完全是一片空白。”上薰为韩君云解开了心中的那团疑云。韩君云这才恍然大悟,问向双颖:“你们楚家在台湾的点点滴滴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悉?”“我从家母口中仅仅得知我们是犯了票据法才潜逃出境,其余的,就算我问了,她也敷衍带过。”双颖耸了耸肩,眉宇之间凝聚了一线遗憾。原本相见甚欢的气氛,在聊到楚家风风雨雨的过往时,竟变得凝重不堪,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过,韩君云是看多世面的人,爽朗地拍了下双颖的肩头道:“人生难免有崎岖,一辈子能走的平坦路有多少?现在一切雨过天晴,有空可叫你父母亲回台湾来探望老朋友,外国毕竟全是异乡人,人,到底是要落叶归根的。”“韩伯伯,拜托,我们才刚下飞机,你就别再说教了,腿都站酸了。”上薰频揉膝盖处,噘着樱唇抱怨。“好好好!先养足了精神再说吧!你们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自由逛逛,不过”他特别看了一眼上薰,千叮万嘱道:“你别再买一大堆名牌衣服了
薰的刁蛮脾气,再违逆她的意思只会换来无谓的争端。车子从松江路交流道飞驰而下,一经匝道出口,上薰忙唤司机靠边暂停一下,挤出了些勉强的笑靥道:“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霜灵知道上薰似乎一刻也容不下她似的,也不多废话,率性地车门一开,也回以同样一个涩涩的笑脸。“bye了,祝你们在台湾玩得愉快。”她并未很潇洒地将视线移开,忍不住在双颖的脸上多停驻了几秒,那精致如水晶般的五官,为何泛着深深的忧郁?她抽丝剥茧般地在这团打了结的思绪中逐一析究,这些年来,他似乎也没有璀璨的光景,尤其是身边那一位禁锢他的情锁,他为何百般牵就她呢?上薰摇上车窗,阻绝了两人目光的交流,加上蒙垢的玻璃窗,更使得两人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了。她知道下次要再跟小说情节般地偶遇,似乎是太天马行空的幻想了,也许上天只允许他们成为淡如水的两片浮萍,在急湍的溪流中交错,仅有擦身而过的情缘吧!车子逐渐驶离她的视线,没入汹涌如潮的车海中,虽然隐约可见他的背景,但徒然惹来一心的惆怅罢了。车子一路开往国家音乐厅,在上薰先步出了车门后,双颖不小心竟触碰到一件毛茸茸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霜灵的无尾熊背包忘了拿走,为了怕上薰看了之后又藉题发挥,他立即塞进萨克斯风的乐器匣内,匆匆付了钱才踏出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