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虽然已经止住,但雷尼衣服上残留的大片血污和侧脸上的红肿擦伤仍然赋予他强烈的压迫感。当他用那双深邃的棕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你时,仿佛是一潭深不可测的危险水域,让人望而生畏。
球场上七嘴八舌的声音挤在一起,雷尼的大脑却丧失了分辨的能力。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日常体能训练的项目和跑位战术的预演模拟。然而那颗来势汹汹的橄榄球就这样从侧面集中了自己的脸,并没有穿戴护具的雷尼就这样经历一场剧烈的脑震荡。
离得近的卢卡等人清楚地听见那咻咻的破空声,而围在附近的其他队员也反应不及时,惊愕地见证了一场同态复仇的反击。
力的作用下两个人都变得惨兮兮的,但至少雷尼不会像对方那样昏厥不醒。他没有耐心去抓更衣室的内鬼,也承认自己最近不在状态甚至多了几次早退记录,可这些会降低队长威信力的事都不会成为自己开诚布公的内容,他只会说——我会带来胜利,这就是我成为队长的理由。
闹剧最终以一种非常难看的方式收尾。
“头痛不痛,有没有觉得恶心?”
卢卡半蹲下来将雷尼揽在怀里,安德烈配合地将水瓶里的水尽数倒在血污沾染的脸,还不合时宜地开玩笑:“他就算是流鼻血也怪帅的,真是让人嫉妒。”
你不可能博得每个人的喜爱,但是因为不在状态就让别人觉得可以抢班夺朝未免太可笑了,雷尼在心中腹诽。
安德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次雷纳图斯挑战102公斤卧推时轻松写意的样子,对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感到无语。较高的道德水准和对雷尼强势一面的敬畏之心让他一边试图通过抱住雷纳图斯的方式阻拦他做出过激行为,一边后怕地咽了口口水。
没有人敢介入这两个人的龃龉,他们也为赶着找校医的助教捏了把汗,可怜的老先生一定没有想到等他带着人来就要解决两个伤员了。
这一回合,橄榄球划过一个更短的距离,承装着饱含愤怒的火焰,炮弹一般命中了目标。同样身材高大的青年就没有雷尼的好运了,他在身边人的惊叫中捂着胸口倒下。
“你放开我。”雷尼暴怒下的脸冷峻异常,他沉声对安德烈交代,在感受到腰部禁锢的力量顺从地消失后,咬着腮肉讥笑着说:“让我去见识见识只敢耍阴招的渣滓到底长什么样。”
他整个人向后倒去,鼻腔内涌出的热流迅速流淌到嘴唇和下巴,看起来颇为可怖,而涣散的瞳孔也让凑近的队友们交谈的对话声更加密集了。
“不,都没有。”雷尼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脸。“我想我可以站起来走走。”说完这句,他就挣脱了卢卡宽阔的怀抱,执拗地站起身,步履如常地踩在训练场上。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功夫,面带微笑的青年就捞起一边的橄榄球狠狠地丢在那个让他蒙受无妄之灾的家伙身上。
不得不接受了一系列检查的雷尼在等候结果的过程里听到了来自加西亚的两条消息。好消息是那个挑衅的家伙被雷纳图斯的暴力一掷砸断了肋骨并伴随轻微的脑震荡。作为大他们一级的学长,对方可能失去了今年申请大学的机会。坏消息是作为闹大了的恶性斗殴事件,学校准备
“上帝,他好像流血了。”
他大步迈向了这个阴损的小人,看着对方痛苦地打滚呻吟,嘲讽地蹲在一边,伸出手轻蔑地拍了拍那人的脸,摸到一手湿润,显然对方已经疼到生理性流泪。
—那可不是寻常兄弟该做的。
“天哪!他没事吧?”
“很明显抛球的家伙也没控制好力道吧?”
“当然。”雷尼在口腔盈满的铁锈味中渐渐找回身体的主动权,原本模糊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你可真会说话。”在赛场边上等着聚餐的加西亚也跑了过来,他目睹了整个意外发生的过程,没好气地叫周围人闭嘴或者远离。虽然他并不是什么人物,但是作为校医的儿子这点专业性还是被大家认可的。
“队长这个位置让你忘乎所以了,如果没有相应的成绩,你就应该卸下臂章滚出更衣室。”刻意说给队员们听的话近乎是被喊出来的,雷尼目光深沉,他清楚在这个人员混杂论资排辈的更衣室里横空出世的自己招人妒恨——他不缺少成为队长的能力和手腕但是作为后来者缺少自己的根基。
“雷纳图斯,可以听得见我说话吗?”加西亚跪在地上,开始例行询问。
他神思不属地回归校园生活,独自消化自己意气用事的后果,身后来自妒忌之人的冷刀还是悄然降临。
不识好歹的家伙揪着雷尼的前襟,仰起头抵在雷尼的额头,那是一个逞凶斗狠的“顶牛”,可他震颤的瞳孔泄露了自己底气不足的事实。雷尼的笑扩大了,露出整齐的牙齿,他挣开这微不足道的拉扯,狠厉地撞在对方的头上。
“雷纳图斯!雷纳图斯!”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回避不了雷尼的审视,那个人压抑着身体的痛苦,充满恶意地说:“你敢发誓自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训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