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打车来到岭山脚下,岭山山顶有一座寺庙,也就是她在推文里看到的那座。她是看网友的留言,说这里的寺庙,虽然香火不旺盛,但只要心诚,就特别灵验,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沈落本是一个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不信神明,可现在她走投无路了,为了顾轻延,她奢求真的会有神明保佑,心诚则灵这件事。付了车费,沈落就打开车门,下了车。车子飞速离开。一阵寒风袭来,吹起沈落乌黑的头发,头发粘连在惨白的脸颊上,让她透不过气来。她走得太急,没有带厚外套。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条纹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凌冽的风,穿过病号服,如一把尖锐的刀,疯狂地戳着她的身体。沈落冷得打了个寒颤。雪地靴踩在雪地上面,苍白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她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岭山银装素裹的,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盘旋。沈落不敢直接走上山顶,她怕她的诚意不够。菩萨不愿意庇佑顾轻延。鼻尖被寒风吹的通红。沈落吸了口气,丝毫不顾及她刚做完手术,还特别虚弱的身体,噗通一声,沈落跪在了雪地里。双手摊平,放在雪地里。额头抵在一片寂静的白,寒意蚀骨而钻心,透过她的手掌,单薄的病号服裤腿,浸透到骨头缝,沈落的小脸瞬间就惨白了。她冷得许久都爬不起来,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在向前走一步,噗通一声,又跪下,磕头,参拜。山路很崎岖,很不好走,特别是一步一磕头。沈落的力气很大,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额头重重地磕在浅薄的雪里,凝重的泥土和细小的石子,和她洁白无瑕的额头摩擦着,碰撞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疼痛的,后面就麻木了。鹅毛飘雪,簌簌下落,模糊了沈落的视线。她看不清前面的山路了。寒意深深的雪,落在她的脸颊上,睫毛上,显得狼狈,又可怜,身影也越发柔弱,清冷。不知道是不是雪太大的缘故,她没看清路,还是雪地靴的鞋底打滑,刚磕了个头,从雪地里站起来。就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里。沈落刚做了手术,伤口还在隐隐发疼。骨头都快被摔得散架了。冰冰凉凉的雪,覆盖在她脸上,四肢。沈落眼前突然浮现出,手术当天晚上。顾轻延突然告诉她,他要出差,她和他闹脾气,故意不和他乘坐一个电梯。故意在他要进入她病房哄她的时候,抢先一步摔上了门。她如果知道,顾轻延会在赶回来看她的路上出车祸,她一定不会这么作!她一定不会让他出差的。眼前蓦然出现,顾轻延把她摁在门板上,大手搂着她的腰,另外一只缠着纱布的大手则放在她的后脑勺上,怕她脑袋撞到门板上。她不愿意被他吻,被他那样哄,可他的吻是那么霸道,那么炽热,那么的温柔。顾轻延和刘特助即将消失再走廊尽头,她叫住了他。——顾轻延,我等你回来。我们都要努力,我好好做手术,你好好谈合作啊。等这一切都结束,我要在做一次你的新娘子。这是她最后跟他说过的话。沈落想的入神,身上的,脸上的,头发上的雪沫,越来越多,越来越冷。她回过神,咬着牙,从雪地里,艰难的,一点一点地从手掌撑着雪地,然后站起来。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打鸡血,沈落,为了顾轻延,都要努力。站起来!这段山路,很难走,很难走。可靠着和顾轻延这几天的回忆,她感觉一点也不难走了。这算是画饼充饥。咚——沈落一次,又一次的磕头,参拜,身体都摇摇欲坠了。风肆意的刮,显得她更身影单薄。她好冷,好冷啊,冷的浑身麻木,一点温度都没有。可她不能放弃,不能回头,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都已经没有后路了。菩萨在天上看着的呢。可能是现在的环境太过艰苦,和恶劣。大脑竟然自动筛选出美好的画面,像是给她无穷的力量。脑海里出现,顾轻延背着她,去给爸爸妈妈扫墓。两人在nai茶店写明信片,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落落,不要放弃。我希望你好好活。——落落,我护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骗你?
——老公只教一次,看好了。他的话,温柔又透着磁性,在耳畔不断地回响。沈落呼了口气,拖着麻木的身体,再次跪下。顾轻延,是沈落没用,沈落只是个小孤女,还被你体贴入微的照顾这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救你了,沈落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希望老天开眼。顾轻延,醒过来吧。沈落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你。真的,不能没有你。刘特助说,你给我留了钱,留了沈氏集团,甚至还要撮合我和言墨尘。你这个大笨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不要钱,不要什么沈氏集团,更不要言墨尘。沈落只要你啊,哪怕你没有钱,哪怕你什么都没有,沈落都只要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你还是个大男人呢,怎么能挺不过去?怎么能醒不过来呢?沈氏集团还有那么多员工,你死了,他们怎么办?沈落心里呐喊道,鼻尖酸酸的,可她哭不出来了。眼泪流干了。磕了五千五百五十五个头,跪了五千五百五十五次,摔倒了四千次,沈落终于到达了山顶。她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寺庙只有一个方丈,正拿着扫把在清扫积雪。内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啼哭,哭得很绝望,很揪心。方丈看了过去,只见沈落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背对着他的。沈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庄严肃穆的菩萨金身,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仿佛受到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