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吗?环顾熟悉的一景一物,这是她的房间,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么,她没死吗?“醒了?娇弱的千金女。”含着淡嘲的嗓音传入耳畔,她愕然望去。“映尘?”他怎么会“别叫得这么亲热。”他嫌恶地皱眉。秋水心轻咬下唇,抑住被刺伤的感受,以及深浓的难堪。“是你救了我?”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内,又将视线定在他身上,想起了昏迷之前,那双将她抓离忧惧浮沈的黑暗中的有力臂弯有这个可能吗?不是幻觉?“你说呢?”看出她的迷惑,他微倾下身,与她近如咫尺的对视。“为为什么?”他不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吗?“我改变主意了。”他再逼近寸许,鼻尖几乎与她碰上,轻缓低柔、却全然冷酷地说:“我要你活着,而且要活得生、不、如、死!”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妹妹小蝶所受过的苦,他会要她一一还来,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秋水心敏感地一颤,突来的寒意,里住她脆弱的芳心,一瞬间,她恍然明白“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要我死,只不过想折磨我,看我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恐惧,是吗?
语便粉饰太平!“逝者已矣”他说得特别慢、特别轻,一字字敲进她心坎。“多么简单的四个字,下一句,你是不是又要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就凭这几个字,就想云淡风轻了吗?想想我妹妹,一个六岁女孩亲眼目睹双亲横尸眼前,亲人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温馨的世界在一夕间瓦解,想哭都哭不出声音来当我寻着她的时候,所看到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伤痕累累、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她!每夜每夜,见她由噩梦中惊醒,脸上一道道滚烫的热泪,怎么拭也拭不完。而你六岁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必定是被捧在手心中呵护,稍不顺心,便有人为你心疼入骨,是吧?同样六岁,同样曾是双亲珍爱的掌上明珠,人生境遇何只天壤,而这,又是拜谁所赐?是你那人面兽心的父亲!”秋水心浑身虚软,额际隐隐抽疼,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是,你说得没错”她轻弱地喃喃道。“爹很疼我从不舍得我受委屈,就算他不是好人,也是最好的父亲”比映尘冷笑。“谁无双亲?谁无儿女?在他迫害别人的孩子时,他锺爱的女儿却被保护在象牙塔中,过着不识人间愁的日子,岂不天怒人怨?”她惊疑地仰首。“什么意思?”“想知道?”一抹邪佞的光芒闪过眼瞳,他倏地欺身向她,一把扯住她手腕,强制地将她拉离书房。等到停住步伐,秋水心发现,他们正置身于若儿几日前差点葬身的水池。“你”她惊慌地退开一步“你想做什么?”“你想,”他似笑非笑,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湖面,阴邪地挑着眉,故意说得缓慢,似在欣赏她的惶恐不安。“你父亲,会不会很高兴我助你们父女团圆呢?”秋水心震骇地倒抽了口气,他真的是这个意思!“不,你不可以”颤抖声浪轻不可闻,她瞪大眼,不断往后退。“怕死?”他三两步逼近她,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上她的咽喉。“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只有你们秋家人的命才可贵吗?”“不,你不会的”她喃喃道,似在自言。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对她,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冷血,她不相信“是吗?”冷冷的笑充满嘲弄,他的手劲忽地缩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是绝命门的一员?死在我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并不差你这条命,不过,杀你最能让我有无尽。”“不”她不想死,这世界,她还有太多的眷恋,有她割舍不下的稚儿,还有他!她想再多看他几眼,她还没爱够他“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她张口欲言,很困难地挤出声音。“若若儿善待他他是是你”“善待?”像是听了什么荒谬的言论,他嗤笑出声。呼吸逐渐困难,面容一片惨白,凝着泪光的眼,显得格外灵彻晶莹,就这么定定地望住他,无怨、无恨,只有满心凄楚。罢了,若今生无缘,那就期许来世吧!只盼,届时上苍能慈悲些,别再将他们放入如此难堪的局面当中。出其不意地,他手一松,放开了她,意识虚浮的秋水心,完全使不上力,软软地往后跄退,栽进池中。冰冷的池水,惊醒了她些微神智,她欲尖叫出声,却灌进了好几口池水,阴暗的池底,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往下拉,慌乱中,她仿佛看见,立于池边的谷映尘,唇畔噙着冷笑,神情是那么的淡漠她知道,他是真的恨她,明知她不识水性,却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在生死边缘挣扎。能亲眼见到她死,也许真能让他快意吧!毕竟,他们秋家欠他太多了。她绝望地闭上眼,不再挣扎,任身心浮沈于么知的天地间!脑海突然浮现了好多画面,幼时的倍受疼宠,七年前与谷映尘的相遇,七年当中的刻骨相思,七年后巧妙的重逢:原来,人在死前,真的会想起好多事,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亲口告诉他,其实她一直都好爱他不过,这再也不重要了,她将带走这份不为人知的爱恋,随她长埋黄土。意识一点一滴地流失,好奇怪,她竟然不觉得恐惧了,就让她拿一条命,还尽欠他的一切吧!陷入昏迷前,一双臂弯由不知名的角落伸来,将她牢牢环住,然而,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黑暗已夺去了她的知觉视线由黑暗到模糊,再由蒙胧到接收光亮她轻吟一声,幽幽睁开双眼。全身虚软得榨不出一丝多馀的力气,麻木的知觉让她怀疑这具躯体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