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洗完了澡绣娘早都把院子收拾好了,东屋的灯亮着,透出橙色的暖光,吴蔚勾起嘴角,朝东屋走去。刚迈了两步,突然听到一侧传来柳老夫人的呼唤“蔚蔚啊。”吴蔚足下一顿,寻着声音转过头去,才发现柳老夫人竟然还没睡,西屋也没点灯,老夫人此时正站在西屋的屋檐下,仿佛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吴蔚隐约瞧见柳老夫人似乎和自己招了招手,便快步走了过去。“柳婶儿,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啊,怎么了”柳老夫人拉住吴蔚的胳膊,低声道“两个丫头起名字的事儿,我想让你帮着看看。”吴蔚一听,顿时来了Jing神,又听柳老夫人自顾自地念道着“我不识字啊,当年她们爹在的时候,还好和族里的亲戚走动,如今他人都不在了,我们家又是三个丫头,族里的那些亲戚都不大和我们走动了。哎我这几日勉强想了几个名字,也不知道意头好不好,我说给你听听。”“没问题柳婶儿,我很愿意效劳。”“哎,一娘总说我一碗水端不平,偏向老大,这回我一人给想了两个名字,一娘的呢,是翠菊,翠兰。三娘呢是翠梅和翠花,她们三个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老大叫翠翠,剩下的两个中间也起个翠字吧。”黑暗掩盖了吴蔚脸上的痛苦面具,起名这件事儿,吴蔚一直觉得这是作为父母的权利,所以她从未出言,可柳老夫人这起名的水平,实在是吴蔚沉默了,此时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斟酌着既能保全柳老夫人的自尊心,又能给两位姑娘起个好名字的说辞,良久方开口道“柳婶儿起的名字好听,是好听,但是这四个名字都暗含花意,是花就有花期,花期过了,花就会败。我听家里头老人说,女子身娇,不宜再起这般暗含凋零的名字,恐怕会对身体不好。”柳老夫人听了吴蔚的话,一连说了好几个“是了”,吴蔚暗暗松了一口气。“哎,这可怎么办呀,我实在是想不到了。”“不如,我说两个,柳婶儿听听”“好好好,你快说说。”吴蔚沉yin道“既然柳婶想让女儿从这个翠字,不如一姐就叫翠华,三娘就叫翠微如何”“翠华,翠微这是什么意头什么意思啊”柳老夫人追问道。“翠华呢,是一种规格很高的旗饰,华丽而高悬,一姐的性子雷厉风行,指哪打哪儿,这个名字倒也衬她。至于翠微,有诗云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这翠微有青山之意,正所谓花容易逝,青山不老,这翠微之中,蕴含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就像三娘一样。”由于天太黑,柳老夫人并未瞧见吴蔚说这些时,眼中涌动的温柔。柳老夫人被镇住了,吴蔚适才所言,就算逐字逐句教她,恐怕也要好一会儿才能复述下来,让她立刻再说一遍怕是不可能了。但柳老夫人也明白,吴蔚想的这两个名字,是极好的,意头好,寓意好,也好听,就是请那些个教书先生,怕也就这般了。柳老夫人连连点头,低声对吴蔚说道“得空了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教我,我也好给她们两个说。”“放心吧柳婶儿,只不过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两个名字全当柳婶儿自己想到的,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晚辈想的,可以吗”吴蔚的这句话正说到了柳老夫人的心坎儿里,不由得拉着吴蔚的手赞道“真是个体贴人的好姑娘,谁家要是能娶到你,可是有福了。”吴蔚干笑两声,心道我倒是想管你叫声妈了,就怕您老不乐意啊。“柳婶儿还有别的事吗”“快回去睡吧,去吧。”吴蔚将柳老夫人扶到屋里,看着她摸黑躺下,嘱咐她不要舍不得灯油,该点灯还是要点灯的,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看郎中的银子都够买一桶灯油了。柳老夫人满口答应着,不过吴蔚也知道她节省了一辈子,不是朝夕能改的,也不勉强。回到屋里,绣娘已经准备好了干净布,不过吴蔚的头发几乎快干了,也没用上。洗干净了自己以后,吴蔚终于可以好好拥抱绣娘了,绣娘窝在吴蔚的怀里,嗅着好闻的皂荚香味,感到一阵阵的踏实。“累了吧这一来一回百十里的路呢,腰疼不疼”“还好,经常跑都习惯了,多亏有丑丑。”绣娘抬眼看向吴蔚,脸颊突然红了,低声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感觉日子过得特别慢,我这是怎么了”吴蔚展颜一笑,用力拥着绣娘,说道“我也归心似箭呢。你没怎么,只因你心里有我,我也是。”“嗯。”
吴蔚在绣娘的红霞上落下一吻,怜惜地轻抚绣娘的眼底,柔声道“这几天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感觉你的气色变差了”绣娘脸上的红晕悄然晕染开来,贝齿划过下唇,轻轻推了吴蔚一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即便是一人确立了不离不弃的关系,绣娘也并不能如吴蔚那般“孟浪”能自然地将心中的想法宣之于口。吴蔚的心早已融化成一汪春水,一人甜腻了一番,熄灯躺在床上,吴蔚把在泰州府发生的事情和绣娘说了一遍,在听说吴蔚这回剖了一个人的脑袋,绣娘感到一丝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宜王殿下可真吓人,怎么能剖人的头呢”“剖人头的明明是我。”“那也是宜王指使的”吴蔚知道这种事儿绣娘一时间很难接受,也领了她回护自己的心情,转而说道“你得想想咱们这一路要带点什么东西,准备一下我俩的行囊,我明日一早还得出门,先去清河县把迁令续了,然后再到府衙开具你们三个出门的迁令。”吴蔚有些发憷,清庐县的衙门,她真是这辈子也不想踏足。“是去清庐县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