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捂住脸,终究没忍住眼泪。宁文川叹了口气,罕见地把他抱进怀里。那个拥抱温柔又热烈,他能闻到他哥校服上的一点烟味和洗涤剂味,他贴在少年还不够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血液在宁文川身体里流动,最终汇聚成有力的心跳,一声声震击他的鼓膜。他被包裹在他哥的怀抱里,妥帖又融洽,好像这里天生是他的位置。也许这就是他的天堂了,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父母也曾尖叫着问他有没有心。
他正叼着蛋糕叉拆蛋糕,闻言抬头看向他哥,没明白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买好的新款手表静静地躺在宁文川办公室的抽屉里。
贵妇抱臂,冷着脸:“成交。”
他哥希望他往后的人生都是晴天。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宁文川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朦朦胧胧地触碰到了爱的一角。
出租房内,烟雾缭绕。
床头贴着张便签:哥,早饭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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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他被关的有点久。
宁晏伸了个懒腰,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他翻了翻手机,他有一阵子没认真处理消息了。
宁文川不讨厌这样,只感觉迷茫。这种全新的体验如甜美的陷阱。他被宁晏不求回报的爱包围,像被包裹在糖浆里。他隐隐察觉到危险,但他不想动弹,甚至期待甜蜜致死。宁晏献祭般偏执的感情,让他前所未有的舒适愉悦。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被执着爱着的感觉,他希望宁晏的眼睛只能看见他。
来到宁家后,他叫宁厌。
爱。太陌生了。他听过无数的男男女女和他谈爱。嗔痴的,哀怨的,雀跃的,期待的。他看着他们扭曲的脸,只觉得厌烦。
宁晏以前不叫宁晏,他叫周厌。
本来能和哥哥相处的时间就不多,怎么还要浪费。
他张着嘴,尝试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哥,你帮我起个新的吧。”
天光大亮。
一开始他哭泣请求,到后来渐渐麻木。
天气晴朗。会的,一定会的。因为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太阳了。
轻轻熄灭了灯。
弟弟天生是彩色的,经历诸多痛苦也能和世界和谐相处。曾经一段时间,他通过观察弟弟来洞悉世界的运作。
他哥看着他的傻样笑,揉乱他的头发,又把叉子从他嘴里拿下来:“换一个适合你的。”
直到第二年生日他哥突然问他愿不愿意换个名字。
宁文川醒来的时候,家里早已不见宁晏的影子。
他这才明白过来,瞬间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心脏,酸得他透不过气。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命运将因此改变。
他哥似乎特别喜欢他傻愣愣的样子,一边捏他的脸颊肉一边捞过他身边的语文书:“我语文学得可不行,你怎么敢让我来?”
她对面站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带着暧昧的痕迹,豹纹短裙的吊带要挂不挂地垂在胳膊上。她的五官算是漂亮,但被掩盖在艳俗的妆容下。她叼着呛人的廉价香烟:“价钱就这样。不然报纸上见。”
现在彩色的宁晏一遍一遍和他讲爱。与其他人不同,宁晏的每一次表白都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向他陈述。有时宁晏的眼神甚至在祈求他不要有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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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哥的眼睛,明白了他哥的未尽之言。
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后,就三不五时地被关进黑房间。
他叹了口气,今天不得不出趟门。
他的妈妈何其抗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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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没有的,他想。他看着他们,只希望他们赶紧从世界上消失,家里要是只有弟弟就好了。宁晏的性格像水一样温柔包容,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会感到惬意。
他哥嘴上这么说,手却诚实地翻来翻去。最后,他哥指着书问他:“这个字怎么样?日安晏。天气晴朗的意思。”
饥饿让他头脑发晕,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能坐以待毙了。他拼命地用指甲挠门,制造出微弱的噪音,祈求有人能拯救他。
他套上围裙进厨房,开始了新的一天。
没人理会他,他们也总归不会饿死他。
门开了,是没和他说过话的哥哥。
没什么变化。他依然是被讨厌的废品。
宁晏做了一个梦。
汗臭,廉价香水,蚊香以及各类难以言喻的味道熏得刚进来的贵妇几乎晕厥。她拎着名牌包,捏着鼻子站在门口,和周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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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男孩就改了名,住进了大房子。
女人眼睛一转,瞟到角落的小孩。她想了想,最终开口:“我还有条件,小孩你们养。”
明明只是为了快乐搅在一起,却一厢情愿地把自以为珍贵的东西送给他,逼他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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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不了,也不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