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蹲下身，将头上的棒球帽扣在楚落的头上。
拉开车后座的车门，顾璟毫不客气地将楚落推进车里。
下巴被顾璟的膝盖顶起，楚落被迫直视那背光的脸。
——就知道，他果然在怀疑我，他绝对在怀疑我……
“表面对我言听计从，实际上背地里早已恨我入骨了吧？”
“哈，胡说八道。”楚慕苏被他逗得发笑，“真晦气，那以后这个位置留给你坐了。”
楚落咬紧牙关，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耳光。
“别让他坐前面，空着吧。”
“我改变主意了，突然想去。”顾璟温柔地回应：“不欢迎我？妈妈不是特地煲了汤在等我吗？”
“滚上来坐。”
他像个神经病，在学院门口的街上，跪倒在另一个男人身前扇自己巴掌。
楚落不着痕迹地偷偷瞪楚慕苏一眼。
楚落的头发微微带着湿气，在车上抓出了点凌乱感。楚慕苏合体的衣服在他身上略微长一些，直线的剪裁干净利落，与楚落平时常穿的款式不同，但是身材比例好，长腿宽肩细腰，比画报上的模特穿得还好看。
楚落哆嗦着身子，眼睛不住地流泪。
楚慕苏开着车窗抽烟，看到顾璟也跟着钻进车里，不禁皱起眉头：“你上来做什么？刚才不是说好不去我家吃饭了吗？”
顾璟凝视楚落哭得涕泪横流、肿了半边的斑驳小脸蛋。
楚落的嘴角抽搐，他勉强抿嘴唇，含着泪，努力扯出笑容。
“说。”顾璟仿佛在闲聊，却给楚落极大的压迫感：“还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我？”
然后听到楚慕苏口吻不好地冲他说：“都坐后座，阿璟倒算了，你也敢把我当司机？
唇瓣都在抖，但楚落不敢留情，打得左脸阵阵发疼，皮肤火辣辣的，比起身体上的痛楚，更让他难受的是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一滴滴地砸下地面
“……阿璟，你别吓我。”他哭到鼻水都出来，惶恐不安地哽咽，“都是我的错……”
心里是这么想，但身体倒是习惯听从，行尸走肉地正想上前。手却被紧紧抓住，他低头一看，发现顾璟正十指交错地紧握着他的手。
他万万也没想到，顾璟居然已经称呼苏俪做妈妈，仿佛有块石头堵住了楚落的喉咙，完全喘不过气来。
“除了我妈之外，从来没有谁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过……”
楚慕苏没好气：“那可太欢迎了，她多喜欢你啊，说来就来，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儿子。”
“满嘴谎话连篇，没钱用了才来找我。”
只是此刻狼狈地跪倒在地，可怜兮兮地红着脸求男人原谅，将漂亮衣物带来的那一丝贵气抹杀得荡然无存。
“真的没有了”
手指从楚落流到下巴的泪摸到睫毛，对上那双水汽朦胧的眼睛。顾璟压下帽檐，遮住了楚落上半张脸，只露出他的鼻尖、嘴唇和下巴。
“开心点，笑。”他冷漠地说。
“既然我对你这么好，你哭丧着脸做什么？”顾璟轻声问。
楚落越哭越委屈，不纯粹是做戏而已，在游戏里他给了顾璟这么多次机会，要不是顾璟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挑衅，说不定他只是强奸，倒也不至于杀死他。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楚落不小心和楚慕苏在后视镜映出的那双眼对上，做贼心虚地立刻垂下眼。
憋住哭泣，但身体依然抽抽哒哒个不停，好在顾璟用帽檐帮他遮住那些难堪的视线，让他能掩耳盗铃，稍微安心一些。
如同整个人被撕裂，自尊心片片瓦解，虽然楚落认为自己没有这个东西很久了……
楚落的心口狂跳，顾璟掌心的触感既陌生又熟悉。小时候的楚慕苏偶尔会这样牵他的手，但是顾璟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他更偏向于用虎口掐着别人的手腕。
顾璟调笑，紧了紧握住楚落的手，拇指来回摩挲楚落的食指。
一，二，三……
楚落手指微颤，睫毛上的泪抖落，心脏剧烈跳动。
楚落捏着顾璟的裤子，手指勾住不放：“……呜，你不会想跟我绝交吧？我保证再也不对你说谎了……”
听着两人之间的亲昵对话，楚落感到一阵窒息，盯着前面的楚慕苏后脑勺，酸溜溜的滋味从心底涌出。
“我对你怎么样？”
“给我的专座？”
在心中默数，每一下都清脆响亮，引来周围看热闹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哪怕当街这么羞辱他，仍然毫无怨言地说顾璟对他很好，似乎单纯得像个傻瓜。
顾璟认真对楚慕苏说：“万一出车祸，你好歹也能往副驾的位置撞。”
“真是，不明事理的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什么人啊，刚让他滚下去，现在又让他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