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人都要走了,听到这话立时停下了步子。
他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张氏张了张嘴,没出声。
殷恪把饼子往晚泱唇上碰了碰,侧身挡住了张氏。
“侄子屋里头的事你也管,闲得慌?”他敛眉,“闲的话去打草喂鸡,少盯着我媳妇。”
张氏气了个仰倒。殷恪懒得惯着她,拉着晚泱回屋去了。
晚泱坐在木墩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剩了一大半递给殷恪。
殷恪皱了皱眉,“吃不下了?”
鸟儿大的胃。
晚泱没点头也没摇头,保持着手臂往前伸的动作,“你吃。”
“我吃过了。”
晚泱把饼放到桌上,敲了个鸡蛋,剥好了送过去,“那吃鸡蛋。”
殷磕稀罕地看着他,“你吃。”
“我不用吃这么好的。”晚泱举着洁白的鸡蛋,喂到男人嘴边,“你吃。”
“鸡蛋算得上什么好的。”殷恪捏捏他细瘦的手腕,“别推来推去的,自己吃。”
他看了眼桌上的饼,“没撑着就都吃光,养胖些,现在太瘦了。”
晚泱闻言“嗯”了声,垂下头继续吃早饭。
殷恪没注意到他红了的眼眶,有几滴眼泪啪嗒落到裙裳上,又像昨夜的雨般了无痕迹。
吃完饭殷恪准备带人去镇上。
路上几个村民频频转头看他们,末了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人都知道村民在议论什么,不过殷恪和晚泱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反正都习惯了。
有一两个胆大的凑上来问,“殷二,这成你媳妇儿啦?”
殷恪也不避讳,点了点头,“嗯。”
村里的人昨天就听了消息,虽然私下说嘴的不少,但太过恶意的也没有。至于晚泱,殷淮南人都去了,张氏又是那样的德行,跟了殷恪总比卖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好。
这世道,可怜的人太多。
坐上了牛车,晚泱才稍稍舒了口气,刚在人前他一直绷着张脸,不想显得太畏缩给殷恪惹麻烦。
到了板车上,这会儿就他和殷恪两人,晚泱坐在角落,殷恪搂着他靠在自己肩上,“累了?这里过去镇上要一个多时辰,你可以睡会儿。”
今日出了太阳,薄薄一层青光落在树梢,抖落在两人面上。晚泱下意识摇了摇头,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嗯”了声。
“等你困了就叫醒我,我让你靠。”
殷恪听着好笑,这样小的身板,要是被他靠一路,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压坏了。
他不作反应,直到进了萍子镇,晚泱的脸颊被拍了两下,这才懵懵地醒来。
他窝在男人怀里,同车的人都走光了,赶牛的胡三调侃了一句,“可真能睡,昨夜没少折腾吧。”
殷恪没理他,倒是晚泱闹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该埋进殷恪怀里,还是转头跑掉。
胡三也清楚殷恪的脾气,最多就只敢揶揄这一句。见两人下了车,他晃悠悠地赶车去了树下纳凉。
到了镇上先吃了卤肉面,晚泱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吸着鼻子,接着用筷子把肉夹到男人碗里。殷恪往旁边让了一下,头都没抬道,“自己吃。”
晚泱坐立难安地吃了这碗面,到了街上手里又被塞进一个糖葫芦。
他心乱得不像话,不住地瞟着殷恪,想着这该不是最后一顿吧。
他贫瘠的经验告诉他,杀猪前也是给猪吃顿好的。男人别是要给他卖到镇上去。
晚泱愣愣地举着糖葫芦,殷恪看了他一眼,率先说道,“我不爱吃甜的。”
晚泱对上他黑沉的眼,赶紧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殷恪心里一阵无奈。
这人儿胆子太小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像常年只吃胡萝卜皮的兔子,猛喂了他一个苹果,他还不敢吃。
殷恪叹了口气,很轻,避免让晚泱听见。
“给你买几件衣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晚泱心脏砰砰直跳,他说,“给我买吗?”
“不然呢。”
他从没有过新衣服,身上穿的永远是家里几个姐姐穿旧了、破了,打几个补丁再换给他。
晚泱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
“我、我可以穿你的,穿你不要的。”
“怎么穿?”殷恪上下打量他,“你这么小。”
晚泱忙说,“可以改,挽一挽也行。”
说着两人到了成衣店,殷恪漫不经心道,“你想穿也可以,晚上洗了澡可以穿我的。”
他拉着人跨过门槛,声音很低,“下身光着,正好我摸。”
晚泱讷讷无言,险些被门槛绊倒。
殷恪花了三两银子,给晚泱买了四身衣裳和里衣,还让晚泱自己挑了几个肚兜。
铺子里的肚兜用的都是好料子,柔软细滑,上面还绣着兰花和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