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可以预见的,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焦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怨毒又恼火地喃喃自语,“我就知道她不会来的,她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理由不来,她会忘了我们的。”
魏文杞没理会父亲怨夫般的念叨,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失望,但还是高兴居多。他有了妹妹,妹妹用的是他取的名字,姓的母亲的姓。
小娃娃很可爱,文杞也是知道的,周家的情况他都知道,父皇在那边有眼线,每次回来汇报,都要被父皇再三盘问,恨不得母亲一天喝了几口水都要问出来。
旁边念念叨叨的人突然半天没了动静,文杞还有些不习惯,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着男人眼眸猩红地盯着空气中的一处。
他顺着父亲的目光看了看,那里确实是空无一人。
男人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又低头,去袖子里掏什么。
文杞知道他是又要用母亲的信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了。只是今日有些糟糕,那信本就因为被他长期地反覆看而有些磨损了,这会儿可能是力度过大,信被展开时,从中间折迭处磨损最厉害的地方撕裂开来。
没有一点点声音,文杞却莫名觉着刺耳,不自觉身体往后倾斜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男人轰得一下就站起来了,连带桌子都被带得抖了抖。
文杞只看到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纸,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身体都是抖的,唯有手是稳的,唯恐再伤到纸。
魏琰的眼前好像一片黑暗,他只听到啪的一声,脑海中一直崩着的某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他不明白。
他还不够乖吗?他做得还不够好吗?他守着虚假的幻影、守着这薄薄的一张纸,守着看不到的希冀,日复一日地等待。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开始冒出了“干脆谁也不要好过了”这样的想法,大家一起痛苦好了,就互相折磨好了,总比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的痛不欲生要好。
文杞察觉到了他的危险,还不等说什么,就听林福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都是喜意:“皇上,峻州那边来信了。”
一般的信,他是不会笑得这么开心的。
霎时间,崩塌的理智好像重新回到了笼子里,男人几近失控的情绪,又被拉了回来。
魏琰略显呆滞地看过去,就见林福笑着开口:“是宸妃娘娘寄来的信。”
正文完结
梁璎寄来的信……
魏琰愣了好一会儿, 才伸手去接。
他打开了信封外边的一层,直到露出了梁璎惯用的信封和上面熟悉的“皇上亲启”后,他似乎才终于敢确定这是梁璎给自己的信。
这是自上一封信过后, 梁璎第一次寄信过来。
所有的不满和抱怨在这一瞬间都神奇地被一扫而空, 男人拿着信看向文杞, 眼里眉梢都是止不住地喜悦:“你看, 你娘给我寄信了。”
文杞重新坐正了身体。
他心里清楚, 母亲会给父皇写信, 大约是因为周刺史又快要进京的原因。
父皇能不能想到他不知道, 但是男人明显是不愿意往这边想的。
文杞听着他念念叨叨地说着:“我就知道, 她先前只是忘了。也有可能是怕周淮林生气才故意不写的。”
总言而之就是不愿意去想母亲是不愿意给他写。
文杞想着他方才就像是陷入了想要所有人陪葬的疯狂中, 到底是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
魏琰没有当着他的面看信,他脸上带着笑, 拿着信走了,应该是要自己一个人回寝宫里去看。
文杞不知那信里写了什么,但他知道无论是什么,都足以将盛怒的狮子抚得服服帖帖。
周淮林确实又要入京了。
他走的时候,岁暖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他了。虽然每次看到了他的脸还是会瘪着嘴欲哭不哭, 但被母亲抱在怀里后, 也会用好奇的目光短暂地打量他一番。
想到自己这么一走, 等回来的时候女儿就该不认识自己了, 他当真是舍不得极了。
“要不要留一下胡子?”梁璎突然提议,“留了胡子以后看起来就没那么凶了,岁暖应该就没有那么怕你了。”
入京的路上时,周淮林想起妻子说这个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模样, 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上扬。
其实他知道梁璎说那个号原因不仅如此,在有一次自己因为忙于政事连续几日宿在府衙中未来得及净面, 被梁璎看到时,女人彼时的眼里确实是有一丝惊艳流出的。
“你其实挺适合留胡子的。”她这么说道,“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周淮林这会儿想了想,手摸摸下巴后又放了下来。
那便留着吧,正好届时回了家也该留长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女人会露出的欣赏的目光,周淮林因思念而苦涩的心里就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