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备了,都是娘子平日爱吃的。”邵刚有备而来,摆出手,恭敬邀请,“关娘子快请吧,大家都等着你主持公道呢。”如此盛情,实难推脱。关婮呵呵笑笑,她日日躲着万绵阳,连带着刁当当和万家人都避开了,如今反而很难看出他们想干什么了。至于说让她出门主持公道,实在有点出其不意,还有些浮夸。正为难,何之州竟然出现,他此刻走过来,简直像极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何况他向来宛如风景。说的话更是令关婮如沐春风,舒爽。“钱庄闹事的人较多,让我前去保护关娘子与邵管家吧。”他是万家护卫,保护主子,天经地义,职责所在。邵刚微笑,正准备接话,忽见万华彤跟随何之州而来,便没提反对意见:“如此……甚好。只是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随何护卫一同出门玩呐。”万华彤小鼻子小眼睛一睁,家中没人敢跟他作对,再搬出大靠山,那更是无人问津,“nainai也同意。”“那快些走吧。”关婮悬着的心忽就放下,笑着催促,“肚子好饿,赶紧去办正事。彤儿,你用早餐了吗?”其实她想问心爱人用早餐了没有,但碍于人多,不便提问。“我吃过了。”万华彤不怎么搭理她,“何之州,我与你一同骑马。”“你与关娘子乘车。”何之州道。牛车里,关婮与万华彤抢夺早餐,关系由生疏嫌弃,逐渐缓和至相互鄙视的微笑,偶尔还偷笑对方。“你不是说,你吃过了吗?”“我再吃些,不行吗?”“不行。吃多了,会发胖。”“我才七岁,胖点没关系。”“不行!”不得不说,何之州这个刻意安排,符合天时地利。他骑马走在车边,被里面的争吵话逗笑。不时,一行人赶到钱庄。清晨,钱庄门口便堵满了闹事人,一见万家车来了,纷纷侧目,闹哄哄地嚷嚷着万家来人了。接着一窝蜂挤过来。关婮两脚一沾地,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忙把万华彤推开,以免被伤。那些围着她的人,皆虎视眈眈盯着她,讨要说法。好在她向来胆大,不怕旁人威胁,比身段,比嗓门,比力气,她都能放下脸面。“大家请不要着急。”她微笑,面对困难,“遇到问题,我们想办法解决。你们这样堵着门,也不是事,难道日子不过了吗?”“银子拿不出来,还过什么日子!”呼声最高的这句话,依旧是许多人的共鸣,“我们就想拿回自己的钱,别的话不要再说。”“还我钱——”“黑心钱庄,还钱!”“还钱——”这些男子围着关婮,竟还故意挤她的rou身,一个个人高马大,把她挤得无法呼吸,忽又转变策略,猛地将她撞倒,不等她反应过来,紧跟着蛮狠地坐上她身体。拥挤,跌倒,被压,一气呵成,关婮甚至都没能明白自己是如何被这些男人压在身子无法反抗的。更有坏心肠的,故意踩她的手,脚腕和小腿也被跺了几脚。痛得眼泪直滚,那几脚,显然往死里踹。被打那刻,关婮似乎有些明白,她忽然被隆重邀请来钱庄帮忙,其实是为了让愤怒的客官打她。好狠毒的计谋。幸而有何之州在,慌乱下,急忙把她从人群中抢走,给了她自由呼吸的机会。“你还不快跑!”还未站稳,万华彤揪着她衣襟,把她往门内拽,奈何个头太小,压根拽不动。两只脚皆受伤,纵使关婮有逃跑之心,也没逃跑之力。“关娘子,快!”邵刚急忙扶着她,带她往门内躲,一边道歉,“都怪我。我也没想到,这些人会发疯。光天化日,竟敢打人。”若不是何之州跟随,今日就是关婮的死期,回想,不免后怕。很快,刁当当与姚淑女闻讯赶来,当众训斥闹事人群。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并借此怒骂闹事者,像是有备而来。“钱庄之所以出此下册,那还不都是为了各位的利益吗?我们不顾自身名誉,也要保全你们的利益,可你们倒好,日日堵门不说,今日竟还打我万家女人。这个理到哪儿都说不通。今日我万老夫人便把话放这里,为了以防唯一,凡是来钱庄取钱的,一律提供身份证明,反之,不允。若再有人闹事,直接报送衙门。”说完,甩袖进门。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衙门人便匆忙赶来,以寻衅滋事为由,将参与闹事和打人者,全部带去衙门。还钱庄门前一片安宁,钱庄终于恢复往日正常营生。由衙门出面,闹事者即便有心,那也心不齐了。“关婮,”回家后,刁当当道,“我知道你一心为家中事着想,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瞧瞧你的伤,后悔吧?”后悔,后悔上当,后悔为银子来可恶的万家,关婮心知肚明此次计谋得逞全归功于她,但却不好把话摆上台面说。所以只能聪明地违心,她释怀地笑笑:“既然嫁进门,我就是万家人,定要为家中考虑。再说,当时彤儿在我身后,我怕万一……”后面一句非常给力,刚巧说到刁当当心坎里了。“哎,你真是个好孩子。”刁当当忙搂着她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这几日好好休息,不用去厨房忙了。”
关婮笑着摇头:“没事,母亲。这点伤,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事。”“那么多人对你拳打脚踢,怎么会没事!”万华彤纳罕,接着说了句找骂的话,“我们在学堂打人,若是像今日打你这般,那他们指不定早已死了。”话音未落,在场的人齐刷刷地全部盯着他。吓得万华彤一愣,回过神立即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姚淑女差点笑出声。关婮也仍不住想笑,为了憋住笑容,她急忙道:“母亲,彤儿上学的事,还是需要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