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私欲,不择手段。目光短浅,徒有蛮力!”
“落草为寇,罔顾人lun。自私自利,罔顾天下。你也配成神吗?”
……
江重山再醒来时已在地府之中,跪在地府判官台前,江重山颇有种旧日重现之感。地下世界也如现实一样,并不昏暗的府衙中判官坐在正中,头上匾额写着“守正评判”四字。两边各站着四个牛头马面,江重山两边站着两个纸糊的侍女,手捧一张褶皱遍布的粗面大纸,抬到江重山面前。
江重山正色一看,上头写着:“驰连汪为北方神君座下鹿神,主管弓弩枪箭,入轮回、过天劫。然其不思进取、无报效国家之能,有祸乱人间之恶。结交贼寇,意图烧城。其罪甚众,降级贬官。”
待江重山看完,两个纸糊侍女便自消散。
“……小子愿受处罚。”江重山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
“上仙愿受便好,如今北方神君也入轮回,北方诸事尚由天帝代为主管。原北部诸神皆如轮回,现无处可纳仙君。烦请上仙接管地府鬼官一职,待神君归位,再计较长短。”判官两眼微眯,从容坐于台上,将一块刻有三头蛇的官印抛给江重山,“您的主管之地在子商皇都,请速往任职。”江重山接过,不再多言,径直飞往子商。
地府之中,新官上任,小鬼皆前往祝贺。江重山接了许多贺礼,如定魂圈、小鬼画等,都一一检查收入戒指中。江重山如今主管此地鬼门开合,有鬼券便开,没有便杀。
“鬼是没有人权的,别让我看到你们。”江重山伸出手拍了拍城墙上的通告,做了个鬼脸说道。众鬼见江重山的脸自中间裂开,从里头推出一只血淋淋的小鸟,此鸟又重复一遍警告,边说边甩出许多血水。众鬼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都散去了。
江重山很喜欢这个工作,尤其喜欢围在身边的小鬼。“他们可真丑,”江重山想道,“只怕比我在仙界和凡间见过的所有东西都丑。”
江重山常常坐在鬼门边,望着一个个飘来的魂魄,看着他们,想象这些人的死亡。“这是美的,比仙界神君们的华服、仙界培育的奇草仙葩都有趣。”江重山回忆起自己的一切,竟找不出比站在这里更鲜活的时光。
“千年万岁,长乐未央。”耳畔回荡起旧时听过的颂歌,江重山并不感念那时的荣光,“神君不知须轮回多久。”招手让附近的新鬼快走,江重山决定先陷入追忆往昔的惆怅情绪中,恍惚间看到一位相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神君殿下!……周将军!”江重山望着此时分成两半的周秉戈大惊失色,他的记忆最清晰的部分便是江重山凡间的记忆,此时见到不死战士的震惊远大于见到昔日主人的震惊。
“您安好,请放我入轮回。”周秉戈的上半身说道。
“那几个土匪还能把您杀了?怎么杀的?”江重山看到了周秉戈身上的鬼券,知道他可以轮回,急切地问道:“您不回原处吗?我还等您收我回去呢!”
“在鬼门当差是一回事,永远在此是另一回事了。”江重山如是想,便接着问道:“陛下,您渡劫失败了?”
“是的,我失败了。”周秉戈用手扶住乱动的下半截身子,“我已经不是神君了,三次入轮回我便再也不是了。北方诸神皆受我连累。你,自己想办法吧。”周秉戈的眼睛瞪着江重山,“不要重蹈我的覆辙。”说完,两具身躯自顾自地走了。
轮回渡劫还有期限的吗?江重山震惊地想。
“万物周而复始,一切不可能一尘不变,”周秉戈缓缓道,“求仙问道是逆天而行,每次有所得便有所失,我已于世间存活数千年,执掌一方领土的命数气运。如今有新的得道者逆天而行,夺我气运,更兼我心有凡尘,致使渡劫失败。一切皆是我的命数,但你们与我命脉相连,也被波及。”
“我的气运正在给那位接替者让路,你们唯有归顺才能解脱,否则三次轮回,就是神格消散……”周秉戈缓缓走入鬼门关,两具躯壳合为一体,江重山看得真切,这确实只是一个凡人的魂魄了……
江重山忽然不敢再想鬼官、鬼的面容,他渐渐感到神界的颂歌正离自己远去,自己将永远守在这龌龊的、肮脏的、无人关注的破地方。江重山激动地喊道:“这是永远的诅咒,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代替神君的恶人……为他报仇!不!也许还来得及!殿下!”
江重山快步上前拦住周秉戈,拽着他飞出鬼门,一路直奔金属气运最盛处而去,“陛下最善气运演算,何不将此人与您置换,他无非继续做个凡人,有什么损失呢?”江重山急切地想要知道这是否可行,神君行宫那浩渺的藏书中竟没有可以改变命运的典籍吗?神君千年的至上气运竟一朝都被他人夺走了吗?
“驰连汪,不可妄言命数,凡间乃轮回之地,万物之法错综复杂,若伤及无辜,岂不又是大罪一条。”周秉戈无法乘云飞行,被江重山拉住一条胳膊悬在半空,狂风吹得他下身往后。
“那便是有法的啦,神君,这千百年我们都是依附于你才能长生,若无你,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