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呼吸和体温仍交融着,像是意犹未尽,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柔软的唇瓣,啃咬舔吻,不知疲倦地在对方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铛地一声,一旁的厨具被不小心碰到,跌落在地,将两人敲醒。
黎纪周的脚终于落了地,放纵过后,人总会有些后悔和尴尬的成分在,这个节骨眼,那感受尤为复杂。
邢峯是他变得混乱不堪,无序不端的源头,可他又甘之如饴,深陷沉迷。
想要的留不住,他又能怎么做?
案板上醒发的面团被搁置得太久,黎纪周借此驱散复杂情绪,他反复地清洗了好几次手,刻意跟邢峯保持了一点距离,自顾自料理起了食材。
面团被搓了条,均等分成小块,一切都看似完美。
直到黎纪周捻起一块儿,揉圆又压扁,捣鼓出一片奇形怪状厚薄不均的饺子皮。
他犯难地皱起眉头。
邢峯忍俊不禁,再度凑上前,在黎纪周眼皮底下碾出一张圆圆的面皮。
“像这样,注意力道。”
他蹭着黎纪周的面颊亲了亲,“其实我也不太会,只有以前看家里人包饺子的记忆,好在食谱写的很详细,不需要依赖经验。”
邢峯给饺子皮抹上馅料,带着黎纪周一齐将面皮折起,“压褶,捏紧,完成。”
两人四手,总算包成一个形状完好的饺子。
“真棒。”邢峯夸奖道,不老实地在黎纪周颈子上留了个印。
黎纪周一语不发地轻抿着嘴,将那枚饺子摆好。
无论何时都能随意轻佻地调情,兴许是床伴特有的权利,越轻描淡写,也就越是表明了…
他不在乎。
被亲吻过的位置还留有热意,积压在胸口的失望却没消解。
邢峯埋首靠在黎纪周颈窝,看似不经意地道,“过去的事,有时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回想起来,比如我刚和面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一句,‘乖宝,把蛋清倒进碗里,这样饺子皮才不会煮破’,很像当妈的人会说的话吧?”
邢峯道,“可这么久过去,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人分不清过去的记忆和情感,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我虚构出来的?”
他缓慢将黎纪周搂紧,“是不是一段经历,一旦有了坏的部分,那些好的回忆也会被一并毁掉?”
黎纪周安静听着,心中微动。
这是在暗示着…好聚好散?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安抚似地搭在邢峯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真正美好的东西,应该足以让人忽视掉瑕疵吧。”
邢峯目光低垂,“是吗。”
包饺子的过程因为安静而显得漫长,而饺子从煮熟到出锅,不到十分钟就能完成。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切稀松平常。
难得一起下厨,加之体力消耗,黎纪周面对饺子这种原本不愿选择的食物之一,竟然有食欲吃得下。
可仅仅是邢峯坐在对面,消散的体温已经让他有了怅然若失感,轻易抵消了生理上的饥饿。
他,第一次如此依赖另一个人的存在。
对维持短暂肉体关系的床伴,邢峯显然已经做到了一万分,选择怎么结束,何时结束,是双方的自由,黎纪周没有纠缠不放的道理。
怪只怪他兀自陷入爱情。
黎纪周庆幸自己打足了预防针,与其坐等着被判死刑,倒不如在崩塌之前,尽力维持好自己的体面。
不论是身为年长一方,还是上司,他都应该表现得…更为洒脱一些。
咽下苦涩,黎纪周平静地叫邢峯的名字,把压在心底让他难受许久的部分,轻飘飘地说出口。
“你打算换工作了吧,也打算搬走了,是么?”
一语中的,邢峯没法回避,点了点头。
“难怪,我看到你把柜子都腾空了。”黎纪周浅浅一笑,将蘸了醋的饺子送进嘴里。
邢峯又添了一个饺子到他碗里。
“谢谢,我吃好了。”黎纪周咀嚼后咽下,擦了擦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其实你可以早些告诉我的,我也好提早搬出去。”
邢峯插话道,“房子的事不用急,你那儿从装修结束到入住总归要一段时间,我搬我的,你继续安心住在这就好。”
黎纪周摇头:“我这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总劳烦你在生活上照顾,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现在你人要搬走,还把房子留给我来住?像什么话。”
他将已经放下的筷子又摆正了些,强笑道,“换工作和搬家,想来是没有必然关系的,如果你只是不愿继续和我住在一起,可以敞开了明说,没关系的。”
邢峯看着黎纪周表露出的刻意平淡,犹豫许久,终于开口。
“我们的确不方便再住到一起了,因为……我准备订婚了。”
短短几个字,像一记重锤,让黎纪周费力维持的云淡风轻瞬间被瓦解。
黎纪周大脑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