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眼眸浅浅弯了弯,“托殿下的福。”谢珏停了一瞬,冷哼了声,“甚好。”宫里都在传,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宫女,竟然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一跃成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伺候笔墨。尚膳监的几位掌事太监惶恐不安,尤其黄公公,宝公公为首,整日忐忑不安。别人不知,他们最是清楚。前朝时局一朝变天,眼下后宫动荡,许多原本依附着继后和张贵妃的颇有品级的内侍和女官被贬的贬,杀的杀,人心惶惶。再高品级的内官也不知道哪天项上人头不保,有些门路的,纷纷来求云泠。即便云泠现在什么品级都没有。云泠自然不会收下那些礼,几番推拒后回到自己的房内。手里拿着一支金丝桃花簪,是太子随手赏给她的。兵变那天她在一口枯井里躲了一天一夜,才躲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士兵。得知他成功,好不容易才在御花园看见新晋的太子殿下。到宫变过去,才两天而已。她还来不及出去告诉冬冬一声。好在她在五公主那里,是安全的。拿着这支金簪和一包冬冬最喜欢的蜜饯,云泠出门去往五公主处。她得告诉冬冬一声,她现在很好,等事情全部平息了,她就能为师父报仇了。她还要和她说,她们两个人在宫里伺候完存了银钱,到了年纪她们姐妹出宫,可以生活得很好,衣食无忧。最后,这包蜜饯很甜,冬冬一定会很喜欢。……兵变过去两天,奇怪的是五公主寝宫竟然大门紧闭。不知道冬冬今天是不是在当差,云泠便去找如冬和她提过的五公主的nai妈金嬷嬷。“金嬷嬷。”云泠上前行礼。金嬷嬷愣了一下,“你是?”云泠笑道:“奴婢云泠,是如冬的姐姐,听说她如今在嬷嬷的手下做事,还请嬷嬷行个方便准我探望。”“如冬的姐姐?”金嬷嬷仔细看了云泠一眼,大抵是听如冬说过她的名字,知道如冬有个姐姐,很快放下了戒心。但随即,叹了一口气,“你来晚了。”云泠不明白。金嬷嬷:“她死了。”手中的蜜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甜丝丝的蜜饯滚落出来,已沾上了灰。死了……云泠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瞳孔狠狠缩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冬冬之前还说在五公主这里伺候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金嬷嬷想起也觉得惋惜,那个小丫头活泼可爱,她也是心疼的,“前些天如冬说天冷了怕你在冷宫受冻,她手里攒了几个钱要去找人买些厚实衣服给你送去,这一去直到天黑也没回来。后来……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发现时浑身是伤,好好的一个小丫头,怕是被人凌虐死的。”“五公主伤心了些时日,还打发人去查那些私下买卖的是谁害了如冬要给她报仇,结果那些人都说那日如冬根本没去。说到最后,“人死不能复生,希望来世,她再投个好胎吧。”云泠唇瓣蠕动了下,感觉浑身如浸寒潭般冰冷,想说话,却连张口都艰难。金嬷嬷叹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云泠用力咬着唇,才逼迫自己发出声音,“嬷嬷可知,是谁害了她?”……曾经有个学了一点皮毛看相的老太监看到她第一眼就对她说,她是天生孤寡命。无双亲,无手足。她有记忆时已经在人牙子手中,那人说她‘公主身,奴婢命’。她不信。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人生百年,一眼怎能看清。命由天,更由己。夜风冰冷刺骨,黑沉沉的夜色压下来,雾蒙蒙的,遮得人喘不过气。她坐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眼眶干涩得要命。浑身冰凉,手指都变得僵硬。唯独掉不出一颗眼泪,好像心脏都已经麻痹。睁着眼看着远处好久。
她更不信,所谓的来世投个好胎。来世来世,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来世。与其寄希望来世,不如亲手让害她的人,一起下地狱。——宫墙之内,没有什么事是能藏住的。起先众人不知道太子殿下身边怎么突然出现一个颇受殿下看重的贴身宫女,不久便得知云泠是在太子殿下被幽禁时就跟着伺候的,侍奉殿下于微末之时。众人羡慕,不用说也知云泠以后必定青云直上。况云泠容色艳如花月,明如鲛珠,这样的好颜色,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奴婢而已。是以一干内侍宫女对待云泠更加恭敬小心起来,都传她不日就要被太子册封。就是不知道是何位份。几个小宫女在角落正交头接耳着,这时一个着湘妃色云纹对襟短衫配圆领比甲,细腰纤纤的女子缓缓走来。虽不施粉黛,但乌发雪肤,杏眸红唇,身姿袅袅若温软春水,蔷薇清露,见之不敢错眼。聊天的小宫女立马行礼,“云泠姑姑。”云泠刚应一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略显憨厚的声音,“云姑娘,留步。”转过身,只见熊英快步走过来,卸下兵甲的熊英虽依然虎背熊腰,但看起来倒没有那么吓人。公服下肤色显得更黑了,挠了挠头,“看见云姑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天想来想去,那日放姑娘自生自灭,我这心里也不好受,非常惭愧。”云泠笑了笑,“大人不必愧疚,当日的情形有多紧急奴婢知晓的,天下大事如何能有失。这不是大人的错。”“话虽如此,但当时我该给姑娘指点一个躲藏的地方,也不至于让姑娘无助四处逃跑,终究是我没顾上姑娘。”熊英是个死心眼的,这些天一想到这件事就十分煎熬,“这是一点小礼物,当作是我给姑娘道歉了,还请一定要收下。”云泠看着他递过来的一个盒子,里面看起来应该是钗环一类的东西,迟疑道,“这……”熊英:“姑娘不收下,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