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分界线,同样也是贫富线。贝尔摩德站在富人区中心最高大的楼房里眺望,视线扫过古旧街头邋遢的流浪汉,心里却在细细思索自己留在日本的那两个继子之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收养这两个孩子完全是无意之举、被迫之为。最早的时候,boss让她领养那个狼崽一样的男孩,索性她一个人也无聊,就干脆地将人过继在了自己名下。每天逗逗猫,看他炸毛的样子也很有趣。后来,自己的小猫崽从森林里带回了另一只猫崽。本来是打算扔给其他人的,但是在那两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注视下,贝尔摩德尚未泯灭的良心动了。头一次做了不那么正确的决定——虽然没收养,但已经放出了认他为干儿子的话,也相当于是把人护在了自己势力下。两个孩子名为兄弟,实则作为幼驯染长大,对贝尔摩德来说简直是双倍熊孩子,双倍地狱。他们喜欢打架,但每次闹矛盾,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养母却深受其害。因此在他们长大之后,贝尔摩德马不停蹄地搬到了英国,并单方面切断了跟他们的所有联系。时间回到1984年。贝尔摩德仔细揣摩了几秒,迟疑开口:“他又把你头发编成麻花辫了吗?”说完这话后,对面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儿,贝尔摩德突然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以及混乱的吸气声和碰撞声。她默默把话筒挪远,若无其事地望向了高悬于夜空中被灰霾云彩朦胧的缺口明月。口腔中不是很合时宜地分泌出了唾ye。嗯有点想吃天妇罗了。另一边,挂断电话后。琴酒冷着脸把捂着脸哀嚎的松田推到床上,然后一边拆着乱七八糟的麻花辫一边气冲冲地推门而出。开门时,猛地撞上刚碰到门把手的中年男人,对方脸上下意识扬起温和宽厚的笑容,琴酒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跟他擦肩而过。朗姆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失尴尬地抹平嘴角,心里疯狂催眠自己:半个儿子半个儿子,叛逆期呢,跟他计较什么!终于说服自己后,再转眼又是一个百折不挠的朗姆。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奄奄一息的“请进”。朗姆走进屋子里,霎时间被满地狼藉刺痛了双眼,歪七扭八的桌子,细碎凌乱的机械零件,随意乱丢的衣服和鞋子。处处充斥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放荡不羁,也让他逐渐心梗——对洁癖和强迫症来说太痛苦了!
他强迫自己无视了沿途的杂乱,皮笑rou不笑地推开了卧室门,看到卷发青年捂着脸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挺尸。他善解人意地问道:“我看琴酒出去的时候有些生气,你们又闹矛盾了?”松田阵平有气无力:“显而易见。”“这次是怎么回事,你又把他手枪拆了,还是你又玩他的头发了?”是的,对琴酒而言,这两件看似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事情却能稳占天平两侧。他不在乎自己的头发,但忍不了别人随意玩弄,即便是一同长大的幼驯染也不行。就这么说吧,松田拆了他的爱枪,琴酒只会不痛不痒地说他几句,然后再以牙还牙地拆开松田的武器;但如果是松田动了他的头发,那必定要有一场近身rou搏,松田总要挨上几拳的——毕竟松田头发太短,琴酒也没办法找回场子,他是想给松田剃个光头,但他无法忍受一颗卤蛋作为自己的搭档。除去这两件事,琴酒一贯很纵容从来就闲不住的松田,毕竟就连松田拉着琴酒去大街上丢人现眼琴酒都没有动一下眉毛。因此每次见到这两人闹矛盾时,朗姆最先想到的就是松田这小子是不是又在琴酒雷区蹦迪了。松田阵平沉默了。“好吧,我大概了解了。”朗姆已经将心中的天平倾向了后者,毕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才在门口确实看到琴酒的头发有些蜷曲。一般情况就是松田阵平又偷着给他编了辫子。松田埋头在被子里装死。久久没得到回应,朗姆咳了几声,打算拾起自己作为长辈的尊严:“这件事暂且不说。重要的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收拾好?还有你,马丁尼,你甚至还没起床,像什么样子,组织教给你们的东西都让你拿去喂狗了吗!”松田阵平闷闷应道:“狗都不吃。”朗姆一梗:“嗯?”他几乎是怒目圆睁,声音疑惑又尖利地上扬。而那个有着一头不羁卷发的青年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怒气一样,自顾自地从床上爬起来,没事人一样把朗姆推出了房间。“我没有裸奔的爱好,大叔你还是先在外面等一下吧。”朗姆看着面前紧闭的红漆实木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险没气晕过去。他感觉自己现在活像个被叛逆期儿子气得说不出话的老父亲,更糟糕的是,他还不能像普通的老父亲一样给儿子来一场“爱的教育”。如果他这么做,他敢说,之后的任务里这个小崽子绝对不会消停。本来带这两个烫手山芋做任务就够痛苦了,他可不想给自己的未来雪上加霜。朗姆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勉强维持住平和的语气:“收拾好就快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们。”